于是她想了想回答道:“功名啊,就是你们的弟弟能当大官,到时候呢,家里又能够吃香的喝辣的了,再也不用像祖辈辛辛苦苦地伺候地里了”
“弟弟若是能做官,当然太好了。不过奶奶,这跟您叫我和小六过来的事情有关系是么?”常三问。
常奶奶连忙继续说道:“不过呢,若是想要当官,那你们的弟弟就得先去私塾里念书。不过啊,这书念起来真的要花不少钱,而且啊,最近几年家里收成也不好,要不是家里想不出别的法子,也不至于,唉!”
说了半天,常奶奶道尽了原因,却还是拉不下老脸,顶着孙女们看过来的眼神,将家里的决定说出口。
接下来的话,常奶奶真是怎么都开不了口。
于是,坐在另一头的常爷爷开了口说:“家里把你们换你们弟弟的束脩,这样等你们的弟弟再长几岁,也能够去念书了”
“爷!你们要把我和小六给卖了?”
只见常爷爷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常三的话。
此刻的常小六,只知道家里要把自己卖了,整个人都傻了。
而另一边的常三,不像懵懂的常小六,不仅听懂了常奶奶常爷爷说的话,还一下就想到了此事必与那常五的束脩有关,毕竟现在家里念书的只有他,至于她弟弟常九还是个奶娃子,刚会走路,不管是离念书还是考功名都远得很呢!
想到这里,性格火爆的常三一下子就炸开了,转身怒气冲冲地回大房,找爹娘质问、发火去了。
在常三质问李氏的时候,常小六也回到家里抱着柳氏大哭。
“娘,为什么要卖了我?”常小六边哭边大声地质问着娘。明明昨天娘还给她夹菜,今天她却要被卖了,常小六根本想不明白。
“小六啊,我的儿啊,娘也不想的,但谁让你爷爷奶奶眼里只有常五,就为了让那小子继续读书,居然让咱家和你大伯家卖女儿,得来的钱好给常五交束脩”柳氏恨恨地说道:“想的到美!娘想过了,与其让常五占尽便宜,不如趁此给你弟弟得个机会”
“娘,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卖了我?不要卖了小六好不好。以后小六再也不吃肉了,有肉都给姐姐和弟弟吃,好不好”常小六哭得直打嗝。
常小六那双流着泪的眼睛,只看到了柳氏坚决地摇了摇头。自此之后,娘亲柳氏此时的表情,一直都在常小六的脑海里徘徊着,从未忘却过。
“好了小六,别哭了,你怎么不想想,等你弟弟去念书做官发达以后,到时候家里肯定不会忘记你的,一定会把你赎回来的!”柳氏抱住常小六安抚道。
无法阻止的常小六只能委屈地趴在柳氏的怀里哭泣着,过了一会,才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与鼻涕,磕磕巴巴地说:“娘,你千万不要忘了我啊,说好了,一定要把小六寻回来的”
柳氏看把常小六终于安慰好后,又一遍遍许下关于未来的保证后,便抱起常小六去洗了脸,回里屋给常小六收拾带走的包裹。
“这里有十枚铜板,娘给你收进荷包里了,记得贴身放着。若是路上渴了饿了,便自己拿去买点吃”柳氏又细细地叮嘱了其他事项,一直含在眼里的泪水才慢慢地洒落下来。柳氏知道,这一别之后,再想见到女儿,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当娘的哪个会舍得自己的骨肉呢,但家里又没钱,而长辈们又逼着他们卖孩子给三房出束脩,她若不借机给儿子做打算,恐怕不仅她的女儿被卖,连她儿子未来也得做牛做马为家里这位‘准’秀才公出力呢!
常小六和柳氏,两个人静静地在屋里哭泣着。
恰好屋外,常家来了位客人,正是昨天与常奶奶约好的马牙婆。
这马牙婆看上去比常奶奶还老,但实际上反倒比常奶奶小上三岁。
一进门,便笑着跟常家人打招呼,边用眼睛打量着院子里的孩子们,直把刚从父亲那里得知妹妹今天要被卖的常二和常四看得直往后躲。
“那俩丫头没在这,一会就出来”常奶奶开口道。
“您是我那妯娌的姐妹,那咱俩也是亲戚,老姐姐信得过我,才把咱外甥女交给我。老姐妹你放心,我马婆子肯定给咱外甥女们寻个好去处的!就是,不知道咱外甥女都多大了呢?”
常奶奶说:“大的十一岁了,另一个小点的今年刚过五岁”
这边马牙婆刚要继续开口说话,之前在屋里收拾包裹的常三常小六和李氏柳氏就都出来了。
两个人都一手拿着包裹,一手攥着娘亲的手,脸上同样都是泪水,只不过泪水之下,一个脸上带着几分恨意,另一个小的脸上除了不舍悲伤之外还有几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