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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一天 上（第1页）

第二天是这一期募兵的截止日，所以一大早，王季习就带着可怜的十来个兵，搭上了回营的顺风粮船。

北周地处大江以北，境内水道并不密集。西陵府位于北周西北方，能够行船的河流就更加的稀少，所以西陵府境内的人都很少坐船。

一上船，这些看起来颇为高大的小伙子集体歇菜了，一个个战战兢兢的站着，生怕掉到水里，就连拥有牲口体质的石平安也怂了。和胆量和能力无关，纯粹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本能惧怕。

无忧来自天君府，是北周最南边的一个府，毗邻大江。那里水网密布，无忧自然不可能怕坐船。

刚开始还能站着，不过船一起锚，他们就站不住了，一溜儿的趴到船舱里的粮包上，表现好的只是脸色白点儿，有两个比较厉害的都直接趴船舷上吐去了。

无忧坐在船舷上，两脚吊在外边，石平安坐在他后边两尺远的地方，眼睛一直盯着河面，身体绷得紧紧的。

“别那么紧张，其实坐船和骑马差不多，习惯了就没事儿了。”

“哦。”

石平安话很少，绝大多数时候都是无忧说，他负责听，不过无论无忧说什么，他都听得很认真，但不一定有回应。不过也有一个好处，不用担心他会到处乱说，一个非常好的听众。

“其实，这只是一条很小的河，没什么风浪。在那些大河大湖上，大风大浪很是常见，而且在东方很远的地方，还有海，海上有几十尺高的浪。”

仅仅一天时间的相处，两人却好像成了多年的老朋友。石平安很喜欢听无忧说话，因为无忧总能说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也许是天南地北的风俗，还有各种典故。他生于贱民家庭，没有杀人逃亡之前，他的生活里只有放羊、放牛、放马，最大的想法也许就是给妹妹攒上一笔嫁妆，让她能够嫁一个平民家庭。他并不想放一辈子马，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这一天来，从无忧和张教头的话语中，他慢慢的明白，上天赐予自己的力量，不仅仅可以驯马，还能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只要有足够的功劳，他就能成为军官，让一家人都摆脱贱民的身份。石平安是一个简单的人，也许他会浑浑噩噩的度过一生，但是只要有了一个目标，那他就算拼了命也要去完成。

集镇离练兵营很近，速度很慢的粮船也只用了半天时间。十几个新兵争先恐后的下了船，纵然有人吐得手软脚软，但还是阻挡不了他们对军营的好奇。

练兵营在北周社会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外界有很多关于它的传说，但所有从这里走出去的人，都很少提及这段经历，这让它有了一种神秘感。

明天就会开训了，无忧他们这一批人，应该是最后到达的。这会儿正是中午饭点儿，不过他们这十来个人得先去领取装备，毕竟连饭碗都还没有，怎么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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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精武营，有着将近三万新兵和数千教练军，再加上负责后勤的，差不多有四万人。那条运粮的河流将整个练兵营分为南北两个大营。北大营是负责新兵基础训练的，人员较多，无忧他们现在就在北大营。南大营负责继续将基础训练合格的士卒训练成各种专业兵种，比如弓弩手、骑兵以及刀盾手等等。

北大营按照甲乙丙丁的顺序，被分为十个区域，分别对应十个阶段。每月十五，练兵营都会进一批新兵，新兵先入甲字营，然后每十四天为一个阶段，如果一切顺利，将在五个月后从癸字营走出去，完成基础训练。不过新兵素质稂莠不齐，而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短处，能够完全按照要求半个月一跳的人真心不多，所以每个新兵都有六次留级的机会，不过不得在同一营留级两次。也就是说，如果再丁字营训练了三次，都还没有通过测试，那就表示被淘汰了，只能转入辅兵营；而用完了六次机会，还没有从癸字营出来，基本上也就只能进辅兵营，不过如果受训者在年纪还没有超过十八，或者某些项目成绩很好，也可以申请继续训练。

除了训练场地，北大营还有粮仓、伙房、武库以及营房等区域。王季习带着十来个兵，去武库领取了军服、被褥等日常用具，还有一件造型怪异的皮制背心，里边赛有石条，重量达到了三十斤。

然后一群人又被带到了营房区，安排住宿。

练兵营的营房都是标准式样，一间九个床位，靠门的一边四个，另一半五个，中间过道里还摆放着两张桌子。在无忧看来，这些床实在是太小了，只有七尺长两尺宽，对于一些身材雄壮的人，堪堪够躺下，一翻身就得滚下去。这床也不是木质的，而是用方砖砌成，上边一块木板，然后铺上草席。

无忧一进房，直奔最里边，他手里只拿着一个木盆，行动迅速，倒也没人跟得上。石平安扛着两个人的被褥，傻乎乎的挤在门口，一脸焦躁，好像在为挤不进门而着急，不过他这一下，恰到好处的将所有人都堵在外边。等无忧占好了地盘儿，他才在后边人的“帮助”下挤了进去。

安排了九个人过后，王季习又将剩下的几个人安排在了隔壁，并给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将营房整治妥当。

整理内务这种事情，对有些人来说是很简单的，但不包括无忧。他从小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别说整理床铺了，就是穿个衣服都得折腾半柱香的时间。不过无忧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不会就学啊，他人聪明，手也不笨拙，就算自己不会，也可以照着别人做吗。

一通忙活下来，总算是把床铺好，东西也摆放整齐了。然后一群人换上粗布军服，来到营房前集合。王季习详细的给他们讲着关于吃喝拉撒的事情。最后，一帮子人提着木桶、竹篮等，在王季习的带领下，去伙房解决今天的午饭。

对于这在军营里的第一餐，所有人都有些期待。对大部分新兵来说，每天三顿饱饭，是他们来当兵的目的。但对无忧而言，那就是纯粹的好奇了，毕竟他从来没有饿过肚子，军营中的伙食也不可能比王府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