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两马离红绸不过几丈的距离,蜘蛛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手腕一翻,衣袖翻起,一道光芒已经射到青霄的眼上。青霄猝不及防,长嘶一声,已经惊立而起,裴茗翠大惊失色,失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惜。”王仁恭喃喃自语,缓缓摇头,翻身上马。此场赛马看来输赢已定,回天乏术,萧布衣功亏一篑,倒让王仁恭遗憾。梁子玄倚仗家世,不给他这个太守面子,已经让王仁恭厌恶。他平反乱,征辽东,击突厥,为大隋立下赫赫战功,完全是靠军功坐上今日的位置。现在他贵为马邑太守,官及五品,竟然拿梁子玄无可奈何。圣上虽然开科取士,可是大隋士族门阀势力庞大,梁子玄就算寸功不建,可是仗着祖上积荫,完全不把他王仁恭看在眼中,他很希望萧布衣赢上一场,杀杀梁子玄的锐气。可是见到青霄受惊,就知道萧布衣已经输了。萧布衣那一刻终于明白蜘蛛的诡计,原来他们早就算计好这招。两马一错,蜘蛛已经到了日头的下方,他手上有个镜子样的东西,把照过来的阳光一反,借以惊吓青霄!这招极为阴险,不留痕迹,就算知道也是拿他们无可奈何!他虽然明白对方的奸计,可是多少有些太晚,路程只剩几丈的距离,青霄受惊人立的那一刻,蜘蛛撇开了萧布衣,纵马就要去冲红绸,梁子玄这才长舒一口气,得意的笑容已经浮上嘴角!只是他笑容才起,突然僵硬一片,青霄嘶叫了一声,竟然又有一声马嘶传出,声音嘹亮。红焰才要冲刺,竟然活生生的止步,扭过脖颈望过去。蜘蛛绝没有想到这点,正准备迎接英雄般的欢呼,却哪里想到坐骑一个急刹车,他抗不住惯力,整个人利箭般的摔了出去,众人只觉得青光一闪,青霄腾空跃起,和蜘蛛几乎同时撞上红绸,红焰却还是站在红绸外两丈处。马嘶长鸣,萧布衣已经跳下马来,看着梁子玄铁青的脸色,抬手微笑道:“承让。”第三十四节乐坊宴客蜘蛛‘咕咚’一声摔到地上的时候,心中还是一阵茫然。他人虽然轻,可是摔到地上还是有些分量。但是这时候的他在别人心目中已经没有了分量,没有任何人再去看他一眼,成王败寇永远没错。这一切都是光电火闪,一波三折,梁子玄得意的笑声没有发出就已经被冻结,裴茗翠却是惊怒的表情才露出,已经满是难以置信。王仁恭人在马上也是诧异,见到最终胜出的是萧布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再望萧布衣一眼,竟然扬长而去。刘武周喜怒不形于色,眼珠一转,竟然也上马离去。过了片刻,裴茗翠这才清醒过来,萧布衣赢了,萧布衣竟然赢了!看到萧布衣刚才惊马,裴茗翠以为萧布衣必输无疑,可谁又能想到蜘蛛的马竟然神奇的止步不前,这一切难道是天意?高士清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姐,这次是赛人还是赛马?”“当然是赛马。”裴茗翠有些诧异。“既然是赛马,那人撞红绸算不算领先?”高士清又问。裴茗翠明白了高士清的意思,爽朗大笑起来,“当然不算。”“那谁赢了?”高士清明知故问。“当然是我们裴家商队赢了,”裴茗翠斜睨着梁子玄一张寒冬腊月的脸,心中说不出的痛快,“其实就算赛人,也是我们裴家商队赢了。你看萧兄落地的姿势完美无瑕,相对那个蜘蛛而言,简直帅了太多。”“小姐你难道忘记了他叫蜘蛛,蜘蛛落地的时候哪有立着的?”高士清笑了起来。二人一唱一和,梁子玄气的手都有些发抖。“对了,”高士清突然一拍脑袋,“刚才我看到蜘蛛手上光芒一道,不知道是什么仙家法宝?”裴茗翠目光一转,看到蜘蛛还是趴在地上,大汗淋漓,也不知是累还是怕,听到高士清的问话,慌忙缩回手腕。她早就看到蜘蛛手上戴着什么,冷声笑道:“原来梁公子竟然把波斯的奇货勃利让蜘蛛带在腕子上,这个东西的用途被梁公子发掘的淋漓尽致,都可以用来惊马,真可谓是机关算尽。”勃利?萧布衣一怔,也是忍不住向蜘蛛的手腕上望去,虽然蜘蛛在极力的掩饰手腕上的那块东西,萧布衣却已经看的清楚,那东西竟然和玻璃仿佛,更准确的说是像面镜子。这让萧布衣大为哑然,他一直以为这个时代还是用着铜镜,或者是用水面来看长相,自己山寨的房间就是有面铜镜,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竟然也有玻璃?惊诧这个时代科技的先进的同时,萧布衣也有些庆幸。他赢的这场很有侥幸的成分,这些人算计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甚至利用什么波斯来的勃利,来反射阳光惊马,如果不是自己还会两招控马的绝技,关键时候用求偶时的马叫吸引这匹红焰,不言而喻,这场他是输定了。可就算啸声发出,他也并非十拿九稳,但对方用计,他不能不反击!看到众人都是不明所以的样子,萧布衣暗自好笑。不但梁子玄哑口无言,他身边的几位世家子弟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对红焰为什么止步很怀疑,对多出来的那声马叫也莫名其妙,他们怎么知道萧布衣学别的不行,学马叫还是易如反掌。梁子玄终于回过神来,不想再受讥讽,一挥手道:“我们走。”“走?哪有那么容易?”裴茗翠连连冷笑。梁子玄倒也光棍,“裴茗翠,天茂既然输了,绝不赖账。”裴茗翠却是伸出手来,“那是自然,不过出塞限制需要几月,可那十两金子嘛……”梁子玄一愣,竟然有些尴尬。原来他算准自己必胜,这才有恃无恐。可是没有想到竟然输了这场,十两金子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可他并没有带在身上!“难道天茂如此窘迫,十两金子都是输不起?”裴茗翠哈哈大笑,说不出的解气,伸手一掏,拿出一锭金子,晃了下,“梁子玄,要不要我先借你十两?”梁子玄一张脸憋成茄子色,望向身边的士族子弟,一人已经高声道:“裴茗翠,你不要得意,哎呦!”他话未说完,梁子玄就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大骂道:“愿赌服输,你这样的人实在给我丢脸。”梁子玄借一巴掌发泄心中的怒气,这才霍然转头,恨恨望着裴茗翠,冷然道:“那好,这十两就算我梁子玄向你借的,裴茗翠,有朝一日,我定然会加倍还给你!”他一语双关,怨毒的望了萧布衣一眼,已经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其余几人讪讪离去,裴茗翠长舒一口气,重重擂了萧布衣一拳,“萧兄,有你的,今晚设宴,天香坊,为你庆功,不醉不归。”萧布衣差点晕了过去,“你说什么,天香坊?”“不错,萧兄也知道天香坊?”裴茗翠嘴角似笑非笑。萧布衣当然知道天香坊,马邑没有哪个男人会不知道天香坊,那是一座男人的销金窟!那里的女人是最好的女人,酒是最好的酒,所有的花费都是一流,如果用现代的话来说是红灯区,用这个时代的说法,那就是乐坊。去天香坊倒没什么,可是萧布衣怎么也搞不懂,裴茗翠为什么说起天香坊竟然也和熟客一样。他很怀疑裴茗翠是否真的是女人!男人去天香坊当然是找女人找乐子,可是女人去天香坊去找什么,那就是萧布衣也想不明白的事情。所以等到他来到天香坊的时候,他还是有这个疑惑。裴茗翠好像总有忙不完的事情,赛马一毕,已经回城处理其他的事情。萧布衣独来独往惯了,一直转到晚上才想起赴约的事情。天香坊很好找,在街上随便找个人来问,男人会给你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女人呢,当然是种厌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