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颜面上红润渐去,浮现一抹苍白。
饶是她已预设过这样的场景,乍然听到夫人如此直白,仍呆立在花厅中,一时语塞。
云夫人似没察觉到花颜的异样,继续缓缓道:
“所谓出身,在聪明人眼里从不会是束缚。
你在春风楼的那段经历会被完整抹去,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往上数几个朝代,翰国的卫皇后出身低微,本只是平阳公主府上的歌女,不说远的,就连前朝也有一位昭仪出身青楼。”
花颜从未嫌弃过自己的出身,她只是不喜伺候男人,依附男人罢了。
若说做选侍是不得不服从的命令,但这选侍如何当,自己倒也有操作的空间。毕竟‘选侍’作为高阶陪嫁,只是名头好听点罢了,本质上和通房无二。
晋王后宅会有越来越多的女人,一个小小的选侍,若自身没有争宠的心思,一辈子与宫人无异。
因此她坦然说出自己所想:
“夫人未雨绸缪,对二小姐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只是奴婢斗胆直言,广慈寺后山遇晋王,虽短短一瞬,奴婢私以为对方也不是急色之人。
选侍意图争宠实为下策,小姐蕙质兰心又声名在外,奴婢唯愿一心扶持小姐做晋王心尖儿上的人。”
这番话说的巧妙,既表明心迹,也让云夫人放心自己的容貌。
云夫人心下了然,但侧妃之位对唐府来说只是门槛,前路漫长,未来如何谁又说的清楚呢。
临让花颜离开前,云夫人给花颜一日假,允她易容出府与浣云一聚。
“中秋前听闻你吩咐绿柳招徕许多灾民?”
花颜提前打过腹稿,解释道:“回夫人的话,确有此事。”
“如此做的原因有二,一为给灾民中的女子一条活路,二来,正如夫人所说,王府后宅会有很多女人,奴婢收容的女子,未来也许有很多去处。”
花颜顺势请求云夫人派人接管绿柳在津南的绣庄,并从怀中取出云裳佩。
“浣云姐姐主持的涤丝阁已运转自如,奴婢年后入王府,这枚信物怕是也用不着了,还请夫人收回。”
夕阳余晖被夜幕融合,花厅内还未掌灯,云夫人的面庞笼罩在阴影里。
“这枚信物,在宫中一样可用。”
云夫人嗓音低沉,传到花颜耳中却响如春雷,云裳佩自然也没有被收回。
等花颜离开,魏妈妈唤守在门外的丫鬟点灯,扶着云夫人进入内室。
魏妈妈喃喃道:“做丫鬟能到这份上,老奴也算见过些世面,竟无一人能抵得上她。”
云夫人更衣后坐在妆台前许久未说话,脑海里回想的都是苏夫人当日‘贵而利主之相’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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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花颜与冬瓜扮作小厮,乘马车出府。
二人先去京城的永宝楼取给花楹的礼物,花颜定制的是一枚和合二仙图案的玉坠,冬瓜则现场挑选了一枚与之搭配的玉簪。
永宝楼二层雅间。
龚掌柜没少派娘子逢迎二小姐,昔日在临安琅琊院也是见过花颜的,因此他亲自招待,一番拉扯下花颜执意付清银子,也如约取了数只小小的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