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这边猜疑,王徽之却注意到我的专注,不由得轻笑问道:“怎么,叶贤弟,莫非你喜欢这位姑娘?要不要为兄花高价帮你买回家?”哥哥闻言用力瞪了王徽之一眼,我却不置可否地回答道:“哦,好啊,那就劳徽之兄破费了。”王徽之:“……”哥哥:“阿,阿棠,你真的……想要这位姑娘?”他的声音有点颤抖,搞不好是以为我在书院里跟男人混久了,是不是连兴趣爱好也跟着变了口味。我肚子里觉得好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回道:“不是啊,我只是瞧这位姑娘大方漂亮,想要把她买回家去给哥哥做妾室。”哥哥松了口气,摸摸我的头表示不用,说哥哥的姬妾够多了,再往家里弄怕爹爹会剁了他的。那边王徽之则有些发怔,一个劲地赞叹说真是个好弟弟啊,他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弟弟,实在是太可惜了云云。这时候那玉无瑕已经架起瑶琴,纤纤玉指在琴弦上一搭,做起了调音的工作。我见那张古琴凤尾龙身,周围又有玉石明珠装饰,端得华丽异常。又听她弹了几个音,音节清脆悦耳,不由得想起自己在书院里面学琴时候用的旧质木琴,忍不住出口吟诗赞道:“古稀凤凰绕梧桐,三皇削桐镶玉珑;瑶池涘畔飞天舞,仙音绕梁抚瑶琴。”这首诗是我以前在现代的时候曾经听过的,也不晓得是哪位大诗人曾经作过的佳句,此刻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吟了出来。哥哥和王徽之听了,都微微一怔,王徽之抚着折扇没有说什么,哥哥却双眼发亮,高兴地夸赞我这些日子里在书院里没有白读书,都会做这么好的诗了。看到他这么高兴,我心下也微微欢喜,暗自发誓这三年里一定要好好学习,今后为哥哥谋个好官职,一定不辜负他对我的好。对面玉无瑕见我们这边互相说话说得正欢,也识趣地没有出言打扰,径自抚起瑶琴唱起曲儿来。一开始她挑了个比较轻佻的歌来唱,才开个头就被哥哥打断,让她唱个别的。那玉无瑕诚惶诚恐地躬身赔礼,目光在我身上盯了两眼,似乎看出了什么,当下神色一凝。手再落到琴面上时,音色已经变得低沉厚重,其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哀怨。哥哥脸色又是一沉,刚要开口,我拦住了他,表示想听这首歌。哥哥便没有多说什么,那玉无瑕也随之轻御瑶琴,展开歌喉唱了起来,她的歌声低沉苍凉,其间蕴含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之意,但是音色却意外的异常好听,引得人心不由得为之一揪,并且再次重新审视起她这个人来。我隐约觉得,她身上肯定有事。一曲终了,余音袅袅。我不动声色将手中折扇向桌上一拍,伸手指着她道:“你,再唱一遍。”玉无瑕应了声是,又重新拨动琴弦,目光中带着淡淡一抹忧伤,开口唱道:一杯伤心酒两滴相思泪到如今菱花镜里空憔悴莫问当年朱颜带绿翠只怨谁错把鸳鸯配芳华任谁贪凭君枝头占不承望花飞粉谢珠落散待得来日霜鬓垂肩乱回头看不见来时伴待得来日霜鬓垂肩乱回头看,不见来时伴我注意到,哥哥听着这首歌,神色不经意间便凝了下来,看向玉无瑕的目光也有些凝滞。他这回并没有中途打断,也没有嫌弃这首歌音调太过低沉不喜气,只是在玉无瑕唱完最后一句“回头看,不见来时伴”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回这位爷的话,奴家名叫玉无瑕。”那玉无瑕收起瑶琴,笑吟吟地走过来,躬身行礼。哥哥沉吟了一下,挥手示意她没事,可以出去了,又叫来老鸨,要她去弄些酒菜,顺便找些舞女过来跳段舞,并抬手甩给她一块金子。老鸨眨眼间挣了这么多钱,乐得合不拢嘴,急急忙忙地吩咐人去弄酒菜。我心里心疼金子,又不能多说什么,便在酒菜上来之后挑好菜多吃了些。又听那王徽之说这酒乃是价格高昂的桃花露,便也跟着灌了两杯。孰料这一喝酒,反倒坏了事情。我以前从来没喝过酒,这瓶桃花露味道又像果子露一样甜丝丝的,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头也有些发晕,撑不住要往椅子旁边倒。哥哥急忙一把扶住我,我便顺势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了。也许是这副身体的惯性扔在,靠在哥哥怀里的时候,我竟觉得意外地安静平和,丝毫没有半分不舒服或者不适应的地方。跟马文才完全不同的感觉呢……哥哥的话就丝毫不会有性别上面的紧迫感,也或者说,我一直觉得这厮其实比我还要像个女子的吧……反正,这样就好了。先睡一觉再说……昏昏沉沉地也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觉到头晕的劲头似乎微微有些缓和了。那瓶桃花露好像还真并不是什么酒精含量高的酒,醒来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头有什么阵痛之类的感觉,这样的话只能说是因为我的酒量太差的缘故吧。看来果然还是要少沾酒为妙。记得以前在武馆里大哥就经常哄我多喝点果酒,然后第二天醒来我脖子上总是有点儿奇怪的红印。我觉得可能是喝酒之后特别容易招蚊子,后来就连果酒也很少喝了,搞得大哥经常一脸哀怨的模样。不过现在虽然神智清醒了,眼皮却依然厚重得睁不开的样子。我隐约感觉到自己现在是在被哥哥搂在怀里,他的手还在不停地顺着我的背,似乎怕我不舒服会吐出来的样子。这个姿势简直可以唱摇篮曲了,我心里莫名地觉得舒坦,也就懒洋洋地窝在他怀里没有动。这时候突然听到王徽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道:“喂,我说叶华棠,你都抱了那么久了,胳膊就也不觉得酸?换过来让我抱一会儿吧!”“想的美。”哥哥哼了一声,“这可是我妹妹,你想抱,下辈子吧!”我微微一惊?王徽之这家伙竟然知道我是女子了?哥哥怎么也没有瞒着他?看他们之前的样子,感觉起来哥哥好像是专门想要瞒着我的,让我不晓得王徽之已经知道我是女子这件事。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的心思还在轮转,却听哥哥叹了口气,向着王徽之道:“子猷兄,看来阿棠在书院里呆的很高兴的样子,你说我该怎么办?还要不要按照以前的计划换回她,让她回家去呢?”“她要是喜欢,就让她留在这边好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她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过得也不错。况且这样洒脱率性的女子,要是关在闺阁中整日不见天日,那不是白白糟蹋了。”王徽之在一旁轻笑道,似乎还想伸手过来摸摸我的头,却被哥哥一扇子打开了,“啪”的一声敲在肉上,连我都听得清清楚楚,王徽之却没有丝毫不渝,只是抽回手笑道:“不过你家那位老头子,可是顽固得很。这回不是据说是下了死命令让你必须把妹妹换回去吗?你打算怎么办?”“管它怎么办,总会有办法的。”哥哥道,“况且那位王家的小子,好像也是在这所书院读书的,我怕露馅,这才急急下山来。还没有仔细试探那个家伙,若是个废物,我可不会将妹妹交给他!”王家的小子?我耳朵一竖,却听王徽之道:“你爹也是古板。为什么非要是太原王家?我们琅琊王家难道就不行吗?”作者有话要说:喵,感谢4098036扔了一个地雷正文包子咦,奇怪,他们在说什么?我略微有些诧异,哥哥之前从来没有跟我说过有关于这方面的事情。而且刚才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说这回他来,本来是我那个爹要他把我换回去?可是他并没有跟我提过呀。还有那个什么太原王家,我知道王徽之是属于琅琊王家的,太原王家虽然也姓王,与琅琊王家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分支,并不隶属于同一家。而且他说太原王家,这名字我总觉得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