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知道什么?马文才你给我说清楚!”我一见他这样子就知道有事情,心里突然急了,难道说他果然还是对祝英台……他对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居然还会去想着祝英台,他怎么能……“你急什么?是我爹说的。”马文才看了我一眼,伸手拍拍我的头,以示安抚,口中则道:“我爹说,让我跟祝家人交好,说是以后自有打算之类的。无非是那些官场上的东西。反正你放心,我对梁山伯,祝英台那帮人没什么好感。既然你也讨厌他们,就趁早跟梁山伯断了关系,别像那个祝英台,整天就知道跟着贱民……跟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许是因为记得我跟他说过,不喜欢他胡乱叫别人贱民的原因,马文才竟然生生地把这两字给咽了回去。见我还在凝眉苦思,那厮不由得伸手将我的肩膀一揽,口中道:“好了,走吧。整天担心些奇怪的事情。那祝英台整日里看你不顺眼,我也瞧他不顺眼,要不是碍着爹跟我说过的话,我早就跟他翻脸了。你也不用担心,这书院里敢惹你的人,我马文才以后都会一个一个收拾过去的,看他们还有谁敢再嚣张下去!”“不,不是的,你不要去惹祝英台,她不一样。”我摇摇头,心里总觉得有哪里对不上。祝英台来自上虞祝家庄,离杭州也是很远的,怎么马太守会特别叫儿子去与她交好?马太守是官宦世家,祝英台家中虽然有钱,家族中却没有任何人在朝中为官,真要说值得马太守交好的地方……——那就是钱。祝家庄有钱。祝员外膝下八儿一女,那是远近有名的事情。祝家小女云英未嫁,马家长子英武多情,两者配成一对,岂不正好?而我叶家门面鲜亮,家中脉络颇广,虽然近些年来父亲回归故里,家中暂无人入朝,但在众人眼里,地位上也是要比马家高上一些的。俗话说嫁女嫁高,娶妻娶低,对于马太守而言,比起叶家来,自然还是选取家里有钱又容易拿捏的祝家更好一些。66挨打总之具体的东西我也不懂了,不过是根据木槿平时所说的话里面推测出来的。当然,也可能是我想多了。七夕就这样过去了。第二日照例上早课。今天是由陶渊明大叔授课,只可惜我并没有与平常一样跟马文才并列坐在前排。原因当然只有一个,我们的位置,被文才兄他爹,马太守给占据了。我和马文才只得挪了席位,往后面坐了一排。==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来讲堂上听课,不过据我猜测,应该是因为在这里讲课的人是陶渊明吧。不过陶渊明却偏偏不领情,走到讲堂前面后,也不站到主位上,只在侧席处朝着马太守微微一躬身,笑道:“马大人,您是堂堂杭州太守,跑来当我的学生,实在是不敢当啊。”马太守闻言抬头一笑,抱拳道:“久闻五柳先生学问高深,见解超凡,今日得沐春风,实乃三生有幸啊。算是便宜马某人了。”马太守这话一说完,我清楚地看到身边马文才眼神一翻,瞟瞟他爹,又瞟了瞟陶渊明,脸上很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对他爹有意见?这时候却听陶渊明在前面踟蹰叹气道:“哎哟,你看看,我这个人哪,就是见不得让人占便宜。”他说着竟然往前走了几步,一屁股坐到藤椅上,懒洋洋地道:“今天呢,我不想讲课了。这样吧,我今天只想听听学生们的心声,如何?”“陶先生教学真是别出心裁,马某人一样受益匪浅哪。”马太守脸色微微一变,又继续陪起了笑脸。陶渊明有些无奈,抓起一本书颠了两下,摇摇头。“哎呀,一个官字两张口,马大人果然是会说好听话。让我老酒鬼也是受益匪浅哪。”陶渊明这家伙说话还真是直白,这话摆明了是在说马太守想要讨好他。马文才在我旁边听得脸都青了,偏偏他爹还一副没有听明白的样子,脸上笑容持续不变道“哪里,哪里”,果然是官场老油条。与他相比,马文才就显得有些莽撞。陶渊明也不再对他出言讽刺,抬眼看向讲堂下,大声道:“娃儿们,那就说说你们今后想过的日子吧。怎么样?”他说着抬起头来,目光朝台下一扫,道,“王蓝田,你先说!”王蓝田就坐在我身后,闻言不由得缩了缩头:“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吃喝拉撒睡,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娇妻美妾,终此一生吗?”“噗。”我捂嘴笑出声来,马文才无奈地在旁边摇头,后面荀巨伯大声笑道:“哈哈哈,种猪好像过得也是这种日子啊。哈哈哈哈!”“有出息,有出息。”陶渊明摇了摇头,又道,“秦京生,你怎么样?”秦京生闻言便挺直身子回答:“学生希望日后能够飞黄腾达,入则高厦,出则华车,高官厚禄,富贵双全。”“哼,”陶渊明哼了一声,“你该请马太守给你讲课,如何高官厚禄,富贵双全,那他是行家啊。”马太守尴尬一笑:“好说,好说。”马文才的脸色更青了。我觉得好奇,便忍不住扭头去看,这时候却听陶渊明大叔突然道,“喏,叶华棠,你呢?”我?“将来的日子会怎么样,我不知道,这也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不过我会努力做好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这样。”我会努力修习课业,给哥哥弄到一个好的官职。至于其它更多的事情,暂时就算了,我想不了那么远。“你倒是随意。也罢,人生动荡漂泊如浮萍,谁又知道自己的下一刻,会是个什么样?”陶渊明歪歪头,手懒洋洋地一点。“马文才,你来说说看,谈谈你的志向。”==我怎么总觉得大叔他半天就是为了等着说这句话?马文才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开疆辟土,征战沙场,扬名天下!”“恩。”陶渊明点了点头,“沙场杀伐,首重战略,你有何妙法可出奇制胜啊?”“昔日苻坚,以投鞭断流之势,渡江南侵。谢玄将军淝水一战,虽然以寡击众,以少胜多,却也赢得惊险。学生生不逢时,否则,谢将军根本不必赢得那么辛苦。”“愿闻其详。”马文才毫不迟疑,大声回道:“北方军伍长于弓马骑射,南方之师则应借地利之便,在水战策略上下功夫。假如由我掌印抗敌,我要在江岸上设下大量的拍车拍船,乘敌军渡江而来,进退两难之际,以拍车拍船用巨石攻击,敌方自然尸沉江底,溃不成军。”陶渊明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这办法够好,但也够狠哪。”“这千万使不得呀文才兄。”梁山伯突然自后说道。马文才皱眉回头,冷声道:“为什么使不得?”梁山伯也站了起来,说道:“文才兄退敌之计,虽然甚妙,但大量巨石和船只沉入河底,势必抬高河床,淤塞河道。近几年长江水患严重,百姓累受江水肆虐,如果为了一时之胜利,而不顾黎民百年之生计,导致江水溃绝,可比战争死的人要多上千万倍。这样的赢,又有何义?”马文才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像你这种妇人之仁,岂可共谋天下之事?”不,文才兄,你这样回答是不对的啊。你这么一说,岂不是赞同了梁山伯的话,不以黎民百姓为重要了?“论文韬武略,文才兄将来必是卫国栋梁。但眼前世事纷乱,战事连连,百姓急需休养生息,穷兵黩武只会使天下苍生沦为刍狗啊。”“懦弱畏战,自甘败亡才会沦为刍狗。”马文才冷哼一声。梁山伯还要再说,陶渊明却已经听出了端倪,不由得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别争了,这种经世卫国的大事,还是请位居庙堂的马太守,来评评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