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人请留步。”
正走在路上的路景修闻言站定身子,微笑着看着来人,“李侍讲。”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路大人即使提醒。”李侍讲年纪比之路景修稍大一些,笑呵呵地朝路景修拱手道。
“李大人不必客气,犬子淘气,多赖李大人包涵教导。”
路景修三日前与他见了一面,只提了一个问题,“张机辨何许人也”?
当事时,李侍讲很是疑惑。
路家一门三进士,虽然在京城根基尚浅,但绝不会连这点东西都查不到。
只是他虽然知道张机辨此人诗作,但因为并不是特别受人追捧,不过一稍显普通的文人,又有几首诗词传世,鲜少有人了解他的生平。
他惭愧地道:“老夫汗颜。”
路景修却丢下一句“冬季阴沉,不比夏日明朗叫人舒畅,可见这世间之事,终是暗不如明”,便走了。
只留下李侍讲连忙翻阅史料至半夜,当看到一本野史所记,他一下跌坐在椅子上,猜测着路景修的意思。
第二日,他便秘密与几位大人商量了一番,而后组织翰林院所有人手,日夜不休地检查《读风臆评》之中涉及到的所有人物。
幸而并不曾发现其他不妥。
只是定稿已经呈交庆华帝,若有增删,也必须经由庆华帝同意。
想起路景修临走前的那句话,李侍讲暗自咬了咬牙,视死如归地求见了天子,将张机辨之事言明。
“李大人不必过责。”庆华帝听后,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信则有,不信则无。”
只要他当天子的说没有这回事,天下学子自然不会私底下偷偷摸摸地揣测。
这话,是赵居为对他所说,“自古以来,下位者都是追随上位者之言。”
锦衣卫早已经打探到盛国公一系的谋算。
你愈掩盖愈忌讳,愈有人会趁机在上面做文章,不如索性摆在台面上去说,明确地告诉天下学子。
那些所谓意图谋反的说辞,都是恶意揣测。
庆华帝并不希望大関有大的政治动荡,也不愿有什么事情影响到赵氏家族的通知地位。
“此书甚好,不必再有所增删,诸位爱卿这段时间着实辛苦。”庆华帝道。
李侍讲的做法,正契合了他的心思。
带着沉重而惶恐的心情去了庆华帝御书房的李侍讲,本以为至少要革职回家,甚至人头落地的事情,却被轻轻松松揭了过去。
出来的时候,虽然背后被冷汗湿透,但李侍讲的心情却很明朗。
他忽然想起路景修的话。
果然,世间万事都是“暗不如明”,连人的喜怒哀乐亦是如此。
他决定回去了要多吃两碗饭,何必为了养生压抑自己的口舌之欲,弄地妻子儿女都不敢多吃,家中气氛阴沉沉地呢?
只是他的心刚刚落地不过一个晚上,大朝会上便有人拿了这桩事做文章。
那个人还是嬉皮笑脸找他借去《读风臆评》,说是“先睹为快”的黄大人。
李侍讲的山羊胡子气的一翘一翘地。
此时想起庆华帝的发落,他仍旧忍不住拍手称快。
那种虚伪背后捅刀子的人,就不配和他同朝为官!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