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云家有女小辣椒
凤国天赐六年献帝殁三子恭孝帝继位,改国号永熙,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全国上下因新皇登基之喜处处欢腾,京都长安现下更是热闹非凡,街上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而街道深处的一个有些落魄的小院里,云素染悠然的倚着那棵多年没有开花结果的老桃树,绣着手里的鸳鸯帕。自从体弱的娘亲撒手而去后,她就开始了替人洗衣绣帕,而爹爹给人教书的相依为命的生活,贫寒倒也简单充实。
因爹爹性子温和,不爱生事。骨子里透着浓浓的文人气息,对人谦和有礼,自从娘亲病故更是少言寡语,周围邻里就将爹爹的好脾气看成了软弱无能,胆小怕事,更有些无知的小人前来生事,轻的是出言揶揄,拖欠学费,重的更有一些无赖到学堂甚至是家里来生事。
而爹爹对此听之任之,还真坐实了讹传的谣言,爹爹秉行的君子之道如今在他人眼中却成懦弱的表现,十岁出头的她忍无可忍,从此练就了一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吵得你家宅不宁的本领,这周围百余户吵架的功夫,她云素染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人人都叫她快嘴小辣椒。
如今的改朝换代,对于她与爹爹来说到是没多大的影响,无非就是换个人做皇帝,只有那些高官权贵才会费尽心思的想从中获利,她们这些平头百姓,还是每日三餐来得要紧。
看了看手里帕上那杨柳依依,鸳鸯交颈栩栩如生的模样,不免有些酸楚,这日复一日的,她也不知替别人绣了多少张丝帕,有雪中梅,溪边竹,山中的幽兰,天边的飞雁,各式各样。如今就连这传情之物也接了来,伸了个懒腰“为了生计无可奈何啊!”。
望了望天还早,起身进屋将手里的丝帕收好,对着镜子理了理发丝,镜中之人肤如脂,黛眉下生了对水汪的桃花眼,小巧的鼻子翘挺着,檀樱小口不笑也含着三分情,怎么看都是个娇俏的可人儿。可低头看看水葱似的手指却因常年不分四季的为人洗衣刺绣,早没了光鲜失了嫩滑,还生了老茧。无奈的苦笑了一番,只要能填饱肚子,谁又能管的了那么多。
人没有不爱热闹的,云素染更是个爱热闹的,喜滋滋的换了身嫩绿色桃花长裙,墨发披散而下,用簪子将左右鬓边发丝挽起,飘飘如林间的仙子。
穿过七拐八折的大街小巷,才来到人声鼎沸的流金街,此街上通皇城,下通权贵府邸。所有好玩好吃的都在这儿了。当然还有让云素染垂涎欲滴的“美人酥”。
望着街对面的长安第一楼“秾华楼”,看着摩肩擦肘的人群,云素染咬了咬牙,为了馥郁浓香,入口即化的美人酥,这人群算的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冲进了人群。
云素染每隔一月便会来这秾华楼买美人酥。要说这美人酥在秾华楼里还真算不上什么绝顶的吃食,只是拿来打发一般客人的普通糕点,可对云素染来说却是这天下最美味的东西,还记得十岁那年深秋她窝在娘亲的怀里,睡得正酣,忽一阵香甜入鼻,睁眼便看见爹爹一脸温暖的笑着,手里捧着像一朵朵娇艳欲滴桃花的美人酥。
那日的美满随着娘亲的去世,烟消云散。爹爹也因伤心过度而一蹶不振,而自己也被逼的学会了承受生活带来的艰辛。
仿佛经历了一场战争般,云素染终于挤进了秾华楼,赶紧理了理被挤乱的头发和衣裙,抬眼一看这厅里虽也坐着不少客人,但明显比平时来的冷清,没理会那么多扯出一抹如沐春风的微笑:“掌柜的,来份美人酥!”正在埋头算账的刘利人闻声抬头看了眼她,清了清嗓子冷声道:“没有!”。
没有?云素染看着刘利人一副势力的嘴脸就有火,无奈今儿要是跟他硬碰,她就别想买到美人酥了,于是浅笑道:“怎会没有呢?我看今日这楼里的客人远没有平日的多,在说了美人酥在您这第一楼里也只能算是普通的糕点,断不会销售一空的。刘掌柜的就别刁难我一个小丫头了,钱我可是一分都不会拖欠您的”。说完将钱袋在刘利人眼前晃了晃。
刘利人看了看眼前绣工不错却干瘪的钱袋,翻了个白眼道:“你当爷没见过钱怎的,就你那几文钱,哼!连买爷的鞋底都不够,去!去!去!赶紧走开,少在这儿给爷添乱,没工夫搭理你这打眼的穷丫头,晦气。”说完做出一脸的嫌弃。
“这刘利人今天是一早起来丢了五百两银子还是老婆跟人跑了,说话这般刻薄”,云素染压着满腔的怒火,以防将这秾华楼烧成灰烬。狠狠的剐着刘利人道:“我说刘掌柜你说话怎就这般不留情面的尖酸刻薄,生怕别人不知你是个捧高踩低,贪婪无耻的势利小人。看你那嚣张的模样,说好听点你是这秾华楼的掌柜的,说不好听了你不过就是个见到权贵就直不起腰的下人,这秾华楼一不是你开的,二你也不过是个打杂的伙计。这青天白日的就狐假虎威气焰这么高小心烧死你,遭了报应可别怪本姑娘没提醒你!”说完满身怒气的出了秾华楼。
刘利人可是出了名的势力小人,一张嘴更是刻薄的能要了你的命,所以一向只有他损人还从没人占过他嘴上的便宜,这回却让这小妮子一顿臭骂,气得他硬生生折断了手中的毛笔。而且人家噼里啪啦的说完就走,连回嘴的机会都不给,眯着浑浊的小眼,一脸狠毒的喃喃道:“哼!今天且先放过你,等送走了三楼的那个活阎王,我非得将你绑了卖到窑子里,让你千人枕万人骑,生不如死”。
刘利人饶是在心胸狭窄,还是懂的分轻重缓急,今日楼上那尊大佛来得突然,恐怕是知道了些什么,可千万不能因小失大。日子还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他刘利人还是小人中的小人。
可他还是低估了得罪女人的后果,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女子。
出门后云素染一边在心里将那刘利人骂了个体无完肤,一边低着头往家里走,如今她哪还有心情凑这街上的热闹,不妨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险些跌倒,稳住了身子一抬头正巧看见了街边正摆摊替人写书信的卢呆子,卢允言。眼睛一转有了主意,然后带着满脸怒容的来到卢允言摊前单手一拍桌愤愤道:“卢呆子借姑娘我纸笔一用!”卢允言正拿着一本书看得起劲,被她这一拍桌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待看清了眼前之人是谁后不慌不忙的起身施了个礼,淡淡道:“云姑娘,这是又与谁拌了嘴,一脸的怒容,要知道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之法,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喜莫大笑,怒莫高声。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出必掩面,窥必藏形。男非眷属,莫与通名;女非善淑,莫与相亲。立身端正,方可为人。云姑娘如此这般有失女德,固日后恐难以婚配,所以。”云素染见他还要再说,忍无可忍连忙厉声道:“我说卢呆子你是跟我有仇啊每次见你都没完没了说一通大道理,不就问你借个纸笔,至于嘛?你还是把这些大道理留着你考取功名时用吧!”说完黛眉一立,瞪着卢允言“借还是不借,痛快点”。卢允言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纸笔递给了云素染。
云素染见状满意的翘了嘴角,弯了眉眼,喜滋滋的接了过来“既然要借,就别那么多废话,比我还话痨小心娶不到媳妇”。说完坐下埋头一通的奋笔疾书。
这边云素染埋头盘算着心里的复仇大计,根本没注意到桌对面的卢允言正一脸痴痴的看着她,心里也盘算着“等他得了功名,一定风光的到她家提亲”不知从何时起她嘴里的“卢呆子”每每听到都像抹了蜜一般,让他心里甜滋滋的。就像刚才他一眼便在人群中发现了她,看到她险些让人撞倒,急得他连忙起身想去相扶,却差点撞翻了摊子。不想她竟然也发现了他,心里顿时美得像上了天一般,可是他这张笨嘴每次都口不对心,竟说一些混话惹她不高兴。卢允言正想得出神,这头云素染已写完,放下笔,高兴地拍了拍手莞尔一笑:“刘利人你个唯利是图,狗眼看人低的小人,你以为姑娘我怕了你不成,喜欢听你尖酸刻薄,句句带刺的讥讽,要不是为了美人酥,就你那满是铜臭的地儿,请我去我都不去。”看了看走神的卢允言将写好的纸收好,心想“这卢呆子如此迂腐固执,就算日后真考取了功名,在官场上也是寸步难行”叹了口气,转身钻进了人群,待卢允言回神云素染已没了踪影,卢允言不由的一番懊恼,转念一想“这小辣椒喜极了秾华楼的美人酥,刚刚那来势汹汹的模样,莫不是与那刘掌柜刘利人起了冲突,回去报复吧?那刘利人可是他们惹不得的,此人阴险狡猾背地里干了多少害人的勾当,背后若是没个能一手遮天的靠山,他怎么会如此嚣张跋扈,素染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儿啊”,想到此连忙收了摊子,跟了上去。
这头云素染已来到了秾华楼门外,眼里闪烁着狡诈的精光,用力将写好的纸贴在大门左侧的墙上,深吸一口气大声的吆喝道:“各位~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为贺新皇登基之喜今日秾华楼特酬宾施惠,无论你是平民还是乞丐,只要今日进了秾华楼一律免费,不管是富豪商贾才能上的二楼,还是王孙贵胄才能进的三楼,通通不限,一视同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云素染吆喝的卖力,街上的人更是听得真切,谁不知这秾华楼是除了飘香院以外最大的消金窟啊,一道菜够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过一辈子的,所以云素染话音还未落众人就蜂拥而进,见事已成云素染一阵窃笑,就准备开溜,她要是还傻愣的杵这儿妄想看热闹,一准儿被得个正着,下场不用细说,肯定很凄惨。可谁想蜂拥而至的众人竟被一群黑甲兵不费吹灰之力的拦在秾华楼门外。云素染眼见大事不妙,立马压低了身子,顺着墙根开溜。
却生生的撞在了一堵肉墙上,“哎呦!”云素染揉了揉撞红的额头,抬头一看身前站着一个身穿黑甲披着银色大氅,腰间挎着长剑的军爷,正分不出喜怒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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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苏:第一次写文请亲们多多关照啊~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