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令华恍恍惚惚回不过神来。
眼睁睁的看着,远方站起来,动作粗鲁,横腰把那少年抱了,然后大踏步往他房里方向走去。远方淫荡的笑声,一下又一下传过来,直击冯令华的耳膜,仿佛绕梁上的绝唱,不停地盘旋在她头顶,让她痛不欲生。
终于,冯令华掩着脸孔,哭着离开了庄园,还没来得用送出去的鸳鸯络子从怀里掉下来,落到地上也不知晓。
不远处站着春生和秋儿。
“哎——”秋儿摇头叹息:“远公子为了让七小姐对他死心,竟然想出了‘好男风’这招,也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我家主子从来都不会在乎自己的名声。”春生笑道:“常常嗤之以鼻,名声又值多少钱一斤?这些年来,除了去世的郎主,主子在乎的就只有你家的主子,其他的人都不屑一顾。”
“哎——”秋儿又再叹息了一声:“我家主子,也是个可怜人。如今病殃殃的,一个月放两次血,这病,也不知何时才能好……最让主子绝望的是,主上抛弃,侯爷大公子嫌弃,就是五小姐也要把她踩到脚下……过了三五年光景,就算主子把病养好了,年龄也老大不小了,到时候也不知何去何从,何处是归宿,抑或,是要在冯府的宗庙度过……我家主子,她苦啊。”
春生听得也难过。
沉默了半晌,然后道:“大不了到时候跟我家主子在一起。我就不信,那个主上,会比我家主子好。”
秋儿摇头:“远公子人是好的,百里挑一,打灯笼也难找,无论是身高还是模样儿是没人能及。但比起主上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主上他……他聪慧,文武兼备,遍览经史,足智多谋,杀伐决断……以前他对我家主子很好,把我家主子宠得像什么似的,只是后来……哎,说翻脸就翻脸……但我家主子,还是一直放不下他。”
远方是不是断袖,冯润心里清楚。
他好个屁男风。
记得以前在定州,那个时候她情窦还没有开,他大她三年,情窦开了。把她化装成小子,带她去逛青楼,抱着那些浓妆艳抹的姑娘,这个捏捏面庞,那个亲亲嘴。
还很无耻地跟她讨论,那位姑娘脸蛋最美,那位姑娘胸最大,那位姑娘腰最细,那位姑娘屁股最翘,那位姑娘腿最长。最后煞有介事总结,那位最嫣红的姑娘,不但胸最大,屁股还最翘,肯定好生养。
没多久,挺得瑟地告诉冯润,他上了嫣红。还配上了一副爽歪歪的表情,哎,那感觉,真是快乐赛神仙。
他无数次真真假假对冯润表白,要冯润嫁给他。
还说,他会对她一辈子好。
认识远方这么久,冯润从来没听说过,他好男风,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半点好男风的表现。
晚上的时候远方送药过来。
冯润骂他:“你装神弄鬼吓我七妹干嘛?她人单纯,还真以为你好男风,一路自你庄园狂哭回来,好不委曲。”
“宝贝,我这装神弄鬼,是《孙子兵法》的招数。”远方吊儿郎当,没一点正经,嬉笑道:“孙子兵法有云: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善兵者,必以我之实,击彼之虚,如破竹压卵,无不摧矣!”
“别给我说这些劳什子的什么兵法。”冯润没好气:“我听不懂。”
“不懂我解释给你听。”远方悠然自得的负手立,目光懒洋洋的落到冯润脸上,嘴角微扬,勾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虚作实时实亦虚,聪明的人,懂得用自己的实去忽悠别人的虚,有时候是拿自己的虚去忽悠别人的实,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把别人搞得晕头转向,云里雾里,这样就能够战无不胜,彻底把别人搞垮。”
冯润哼了声:“对付一个小姑娘,《孙子兵法》的招数也用上了,也太过夸张了。”
远方咧嘴笑:“是夸张了点,不过呢效果显著。”
冯润不忿:“我七妹哪点不好?哪儿配不上你啦?”
远方直截了当回答:“我不喜欢她!”
冯润问:“为什么?”
“冯润——”远方忽然生气了,瞪她一眼,粗声粗气道:“我哪点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冯润闭嘴,不说话了。
低头喝药。
远方却不肯如此放过她,眼睛一扫伺候在一旁的落依和兰香:“你们出去,把门关上,回到你们房间去!我有些话要跟你们家主子,如果你们胆敢偷听一句半句话,我就抛开你们家主子不理,管她生与死。”
落依脸上变了色,踌躇着要不要离去。
兰香拉了她,一声不吭出去了。
落依不放心,到了院子里小声道:“万一远公子对主子——”
兰香打断她,也低声道:“师傅对主子之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些话他们说清楚了也是好。我师傅的为人是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会对主子怎么样的。如果我们不按他的话做,万一惹怒了他,一走了之不顾主子的话,那我们才是不知怎么办才是好呢。”
落依想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