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看向那个问话的记者,他握着的话筒上面贴着“北望”的标贴,看着斯文,但眼中的势在必得令人不能忽视,一时气氛更加紧张了。
她结过婚的事情,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在这种场合提出这种问题的,肯定不会是她的朋友。很明显,这个记者是有人指使,有备而来的。
旁席的与会人员站起来,准备挡掉这个问题,将记者会转移到谢安然的作品问题上来,却见她突然抬手阻止,只见她微微一笑,仿佛早就预料到的,她点点头,大方承认。
“是。”简短而有力的声音,并未有像其他明星那样被人揭穿的羞窘,神态自若的,好像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像是投下了炸弹一般,现场哗然。毕竟像这种私密的事情,有的人或是保护**,或是为了自身身价,或是保持神秘感,都会选择否认到底,而她的作风,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她的泰然,倒是让记者们一时想不出什么更**的话题来问,而那个看似掌握了秘密的记者也是点到即止,并未追问更多,之后的记者会,马上被人导入正题,刚刚的意外变成了一场小波澜。
记者会后,谢安然脸上显出一些疲惫,两个小时的记者会,几乎都是脱稿演讲,没有早预备好的答案,一切都是现场提问。
走入后台,刚进去,贺寻递给她一束紫色桔梗,那是她最喜欢的。“你很棒。”他在她脸颊上蜻蜓点水一般轻吻了一下,为她祝贺。
安然笑了下,接下那束花,深深吐了口气,对着他吐了吐舌。“真不该逞能,做什么脱口秀的,那些记者真厉害,都是做了功夫来的。”
像这种现场问答式的记者会,虽有很多不确定性,但更有真实性,更显回答人的专业跟功底,所以比起一般提前做好问答式的记者会,宣传效果更为突出。
贺寻摸摸她的发,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的手坐到一边休息,谁都在等着对方先提及那个“意外”。
半晌。“要不要我找人去查一下那个记者的底细?”
谢安然摸着花瓣的手顿了一下,摇头。“欲盖弥彰,做那些事情反而授人以柄。我没什么需要回避的。”
她明亮的眼并无半分回避,直直盯着他。
她是“然”的创造者,是个神秘的设计师,在很多人眼里,她应该就会这么保持神秘下去,但她太了解她的那个前夫了,而他也了解她自己。
牧竞尧了解她不会放弃将重振谢家的希望,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刻意去找她,只等她自己出现。
以她在圈里越渐响亮的名气,以牧竞尧敏锐的觉察力,他早晚都会知道,她已回来。以他的影响力,她不见得低调就能保住自己的平静。躲不过,不如高调出现,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我以为你会否认那个问题。”贺寻无奈地笑了下,借着低头喝水掩饰他的失望。
他知道她离过婚,爱过人,不然,就不会有谢谢的存在。但是,他从未问过,她的前夫是谁,但他隐约知道,那个人不同寻常。
记者会,他想过了所有的危机处理,包括她的私人问题,毕竟被那么多人捧在手里的神话级人物,竟然是个离异者,会打破很多人的幻想。
可从今天的现场来看,能驱动记者,又狡猾的点到即止,绝不将火引到他身上去,留下更多的猜想,十足的狐狸做派,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贺寻在会场安排的时候,请了专业的危机处理人,可是,她竟然拒绝了。
他很失望,那样,感觉他的安然就不再是他的了。或者说,从她回到北城后,他就在隐隐的不安着。
谢安然突然低头凑到他面前,咧嘴笑了一下,伸过手拉住他的,轻轻摇晃了下道:“生气了?”
贺寻对她这种和好的方式向来没有抵抗力,像个憨憨的猫咪一样,绵绵软软的。他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你呀……说说理由?”
“为了谢谢。”她没有隐瞒,“以我现在的知名度,总会有人来挖掘,我不希望有不实的报道出来,我不要谢谢被人说是私。生子。”
虽然已经变成了无效的婚姻,但她的孩子不是来历不明,就这么简单。离过婚对她来说没什么,但她绝不会让她的孩子受到伤害。
她要用她的坦然,来置换谢谢的公平对待。
说到这个,贺寻心里就有气,再一次念叨:“早跟你说了,跟我结婚,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有我这么个强大的老公……”
谢安然揉了揉脑袋,又来了——贺先生当老公之十万个好处。
由贺寻作老公,当然是她占便宜。颜值报表,家底富可敌国,感情专一,能力超强,简直是地球版的都教授。能遇到贺寻,是她八辈子的运气也不一定能遇到的,但是,她不能对他不公平。他不是她的挡箭牌,是她的恩人。
“谢谢说了,你姓贺,跟了你,她就得改名叫‘河蟹’,她不愿意。”谢安然嘴角弯了弯,忍住笑。
亲生的闺女,懂娘的心。其实谢谢很喜欢这个男人,对他更是有着父亲一样的崇拜,嘴上没有叫那一声,但心里面其实是将他当做了爸爸。
第一次失败的婚姻给了谢安然心理上的阴影,有些事她说不出口,但女儿能感觉到她的心,令她更加心疼这个早早懂事的孩子。
她没有隐瞒孩子的身世,并没有编一个童话般的故事去让她有着不该有的憧憬。也许有人说她残忍,对一个孩子也是这么的较真,可她不愿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去填满她的世界,她只愿让她明白,即便没有爸爸,她也会尽她全部力量,给她一个安然的家。
幸而,她的身边有贺寻,给了她孩子父爱,她感激他,可仅止于此,她的感激不能作为爱,去绑住一个男人一辈子。
贺寻无语,那个小鬼头,真是她妈妈的好帮手,这么蹩脚的理由,真是难为她的小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