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瑾凝听得心头一跳,这才想起之前讨论话题,她皱了皱眉,有点懊恼自己为什么又被他说中谈到俞家就喜欢钻牛角尖,这一想才想起,好像管家过来,带的那段话还未解决。
“爷……你真的不进宫面圣吗?不想带兵出战了?”
“嗯!”
她倚在他怀中,伸手绕上他衣服的盘扣,心思悠悠,不自禁以指尖圈划着,久久才问,“那爷在山里养的那些士兵作何用?”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眉峰蹙起,“哪有养着不用的道理?要不然就是浪费!”
“爷也不造反吗?”
“我为何要造反?”他瞥了她一眼,声音清冷,像是冰窖里飘来一般。
俞瑾凝睁大眼,他是什么逻辑?现如今这情况,除了造反还能有他法吗?连她都能抗住礼教将造反二字说得那样顺溜,他不该比她更懂将造反一事玩得得心应手?
抿了抿嘴,她不由得解释道,“我只是觉得皇上把爷逼上绝路……上次爷还说太子会御驾亲征,妾身以为爷能利用这次机会随伴左右,伺机而动!”
他忍不住笑起来,“事情早已经偏离当初的预想,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重新打开一条路……”
“有何不同……”她嘀咕着,那还不是一样,当初想让太子亲征,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被强逼,自保也是反抗。
“皇上也是人,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如今的等待,是他急我就越不急,但伤害是随之而来。我也不知他会用什么法子这么吃准我?但我可以告诉你……”说到这,他瞳眸中微光一闪,仿佛隔了层雾气,迷蒙幽远,语气沉钝,“时机应该快到了!”
俞瑾凝忽然倒抽了一口气,“时机?!”
他一点头,一张极其卓郎的脸,却出现了少有的苍白之色,“时机一到,造反也就不再叫造反了……或者说,我当初的担心也会变做力量!”
俞瑾凝心口一窒,终于知道盘桓在心头的不安从何而来?
原他已看出前路之艰险,而向来心机颇重的他也摸不到那接踵而来的灾难会是什么?
他心底的紧张透射而出,让他浑身都带着沉幽之气,有着千丈深渊一般的深,在极度的黑与冷边。
她的心察觉到了能让造反一事变得堂而皇之,那灾难会是什么?
谁也料不到唯一可想象的,必是大道之劫,才会让赫炎晋以手中青锋反之她正想安慰些什么,却听得他的声音,沉沉幽幽地飘入耳来。
“你这几日,不要随意离开我视线……”
她揪着他衣襟的小手紧了紧,在他怀中点头。
爷,你莫怕,莫怕俞瑾凝愁眉难展,今日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她不费力思索。她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做事如此,遇事也是如此。
午后他在院子里与蟾宫等人说话,没有让她参与。她站在屋门边,看着他凝重的脸色,看着众人在他的指挥下来回奔忙,看着他眼底一次次转换的眸色,却是越发焦心。
午后又是那样的层云密布,好似他有何为难之时,天也会随之变色。四月底的天气已有夏意,却因他与他与它的不安,连风都刮得低沉压抑,那样潮湿的风打在脸上,似乎紧攥住就能攥出水来。
雨点始终未落,他的眉也渐渐舒展,她知他的分派已达到最后最强的程度,而皇上那人多变的心思,却是难猜也难躲的。
站那许久,她与他只对视一眼,他淡淡一笑,她却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