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少骗我了,哪里来的野人?这山上除了你,就再没有别的野人啦!”尤栗眯着眼睛吐出一截粉嫩的小舌头,鼻头微微向上缩紧,朝余生做了个鬼脸。挺翘鼻梁上显露出的几道细小褶皱,让她看起来既可爱又俏皮,完全不似人妻模样,倒像是个灵动活泼的少女。越向上行,风越凛冽。寒风打在脸上,如同利刃一般直削骨肉。尤栗紧跟在余生身后,用小手紧紧拉扯着他深蓝色羽绒外套后襟。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行走在蜿蜒窄仄的山间小路上。左转右拐大概步行了半个小时的样子,在前路尽头尤栗终于看见一扇简陋的木质窄门。“哇,余生哥,终于到了吧!”尤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伸手指着前方木门,娇憨的高声惊呼起来。在余安的淫威之下,她是一个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人妻。可在余生面前,她仿佛又变回那个天真骄横的少女,她可以肆意表达自己的情绪,可以干脆的拒绝,坦然的接纳,可以想叫就叫,想喊就喊。“到了到了,终于到啦!”余生说罢拽起尤栗的手奋力朝木门狂奔而去,两人四足,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一串大小不一脚印,那脚印的形状正是他们欢快与幸福心情的真实写照。穿过那道木质窄门,是一片被皑皑白雪覆盖着的宽敞院落。整个院落用一排篱笆墙围起来,院落东边是一排三间的土筑平房,在白雪包裹下显得安静且肃穆。每间屋顶上都竖着一根小小的烟囱,中间那根烟囱此刻正向外飘着缕缕青烟。一阵冷风吹过,浮于积雪表层的雪花如沙尘般被吹起,盘旋着扑粘到尤栗几乎冻僵的小脸上。突然的凉意让她不禁缩了缩脖。余生见状连忙帮她紧了紧领口,然后拉起她的小手朝那排平房走去。“木婶儿,木婶儿……咦,人呢?”中间那道木门没有上锁,门框上还挂着一道厚实的棉布门帘,余生轻而易举便将其推开。他一面呼喊着屋主的名字,一面掀开棉布帘拉着尤栗朝屋内走去。刚踏进门一股暖流便迎面扑来,尤栗冻僵的小脸瞬间被温暖。屋子由内外两个房间组成,外间搭着一个老式灶台,一头连着里间的土炕。余安拉着他走进里间,尤栗看见大炕上平整的铺着一张蓝色花纹的革质炕席,两床红绿大花被整齐的堆叠在炕头。一时间尤栗仿佛回到了儿时。这里过于朴实和落后的布置,让她不禁想起四五岁时在乡下跟奶奶生活过的那段日子。“这炕还挺热乎的,人跑哪儿去了啊?……可能去后山拾剁柴火去了。小栗子,你在炕上暖和暖和,我出去找找木婶,马上回来。别乱跑哈!”余生说罢伸手将尤栗抱到炕上,然后掀开里屋棉布帘转身欲出门寻找木婶。“余生哥……”尤栗突然一把抓住余生的手,脸上露出几分怯色,“我……我一个人……有点害怕……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吧?”“呵呵……”余生看着炕上端坐的小傻瓜一副怯懦的模样,不禁宠溺的笑出了声。他伸出手指轻浅勾了一下她的鼻梁,反复摩挲着手掌里那只冰冷的小手,宽慰的说道:“用不着害怕的,放心吧,这里除了木婶再没有其他人了,很安全的。你就别跟着我去了,看这小手都冻僵了,快到炕上捂捂。”“那……野人呢?”尤栗嘟着红润的小嘴,抬眼委屈巴巴望向余生,幽黑的眸子里泛起一湾楚楚的涟漪。“刚才谁说这里只有我一个野人的?现在知道害怕了啊!哈哈……傻瓜,我逗你玩的,哪来的野人,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还真信了啊。哎呦,这个小笨蛋啊,乖乖在这里等我。暖和暖和身子,我马上就回来。但是记住,千万别开手机,我不知道余安那小子有没有在你手机里安装什么窃听软件。”余生说着轻轻褪开尤栗紧攥的手,将唇贴上她绢丝般的黑发,而后用手掌在她滚圆的小脑袋上宠溺的摩挲了几下后,方才转身离开。将余生温柔的眉眼刻在脑海里,把他悦耳的嗓音挂于耳畔边,尤栗便不觉怎么害怕了,不安的心绪在这朴实且温暖的室内渐渐平缓下来。这火炕烧得着实够劲,尤栗在上头坐了一阵后,便觉屁股灼烫。于是她从炕上跳了下来,开始踱着步子在屋内四下转悠。这里间布置得也相当简陋,除一张粗糙的桃木矮桌外,便再无其它家具,甚至连一条椅子都没见到。矮桌上摆放着一个铁瓷茶盘,红边白底,中间是一只斑斓的孔雀图案。茶盘中央立着一个老式保温瓶,红色瓶身上印着牡丹花图案,顶上的铝制瓶盖磕碰得坑坑洼洼,看来是个有点年头的旧物了。保温瓶旁边倒扣着两个玻璃杯,同样是小时候奶奶家用的那种,普普通通并没有什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