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闹够了吗?”随意的口吻听起来就像是在询问‘你吃过饭了吗?’这种平静的话题,杨光在书桌后面坐下,看着站在那的孩子。“去跪着!”“我没有做错。”眼里多了一些忧伤,挺直背脊的少年倔强着不肯屈膝,他看着杨光,唇微微的颤动着,“二叔,你要丢掉我了,是吗?”这个男人终于愿意回来了,却是为了别人,为了别人谴责他,为了告诉他,他已经不再是男人愿意维护的孩子。“你除了这句还会不会说点别的?”掩藏在从容之下的力道,只有在那双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有些发白的骨节上可以看出来,杨光扯了扯唇角,带了些嘲讽的道:“你以为你自己几岁?可以一直这么任性下去?你又以为我还有多少的时间,可以纵容你的任性?我给你时间长大,也给你时间学会一切,你最好不要让我后悔,后悔当初去杨家接你回来……”一直嗡鸣着的手机,打断了杨光欲出口的更多伤人的话语,不再多看一眼那脸色苍白如纸的孩子,他垂眸遮去差一点就要泄出来的悲伤。“喂?”“杨光,严枫被他爸给关起来了。”所有的麻烦挤在了一起,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在悄无声息的进入命定的轨迹里。接到司徒磊的电话的时候,好半晌,杨光都没有回过神来。“杨光?你还在吗?”“嗯,我在。”站起身,不理会僵立在那的杨希言,杨光转身下楼。也是他一直在忙着处理自己的问题,却忘了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是严枫的恋情东窗事发的时候了。他问司徒磊:“什么时候的事?”“前天,打他的电话也打不通,打去学校说他请假了,我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就找人问了一下,刚刚才知道是出事了。”“怎么闹出来的?”“上次严枫喝醉了,把那人约出来,差点给……后来不知道这事怎么被那个人的老婆发现了,给捅到学校去了,还闹到了他爸那,听说当时就扇了严枫一耳光。”司徒磊说:“严枫那我们也帮不上忙,他那偏执劲,估计他爸也拿他没辙,我比较担心那个人,他本身就是比较好面子,再出了这种事,我怕他会想不开……”也亏得司徒磊有这份心,曾经发生这种事的时候,严枫喜欢的人最后就是抗不住压力跳楼自杀了,严枫也为此一蹶不振。几个朋友里,他的恋情是最不顺的,那么个意气风发的人最后自暴自弃到差点要进精神病院……“嗯,我知道了,我会找到他的。”自己一直记着的事情差一点就这么错过了,还好,还来得及。站在泌园的门口转身,看着那站在门口的孩子,杨光眼里闪过一抹坚决。等严枫的事情结束,他跟这孩子之间的问题也该画上一个句号了。严枫一直喜欢老师这份职业,不过也就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人是个老师。对方德高望重,把脸面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如今出了这种丑闻,瞬间便是天塌地陷。杨光找到那人的时候,那人就蜷缩在楼顶的阳台上,喝的醉醺醺的,连人都认不出来了,一看到人就指着对方大声的叫嚷道:“严枫,你为什么害我?为什么害我?你怎么不去死?”想也不想的,杨光一巴掌就挥了过去,拎着那人的衣领凑近对方,杨光冷冷的看着他,道:“因为严枫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他不过是就是喜欢你而已,又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他害了你?你也没看看你把他害成什么样,他爸把他腿都打断了,就是为了你!”虽然知道这个人其实很无辜,但是杨光就是忍不住要为自己的朋友打抱不平,把人扔给手下,杨光揉了揉额角。不应该的感情里,喜欢人的人和被喜欢的人,都是痛苦的,真不明白这种双方都受折磨的感情为什么还有人明知是痛,还要投入进去。不经意的又想到了那个自己刻意冷落了许久的孩子,杨光叹息一声。杨光最后还是把人带回了泌园。严枫的爸爸虽说现在还没有想到要对这个人动手,但是如果严枫一直不配合下去,也难保他不会被牵连其中,而且这个人的老婆,也是个麻烦角色。能不要面子的把这种事捅到全天下都知道的女人,基本上也离疯不远了。杨希言听到消息赶回泌园的时候,一推开书房的门,就见杨光坐在那。看到他推门进来,杨光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家里来客人了,这几天不要再出去乱跑了,好好看着点。”“好。”杨希言点点头,站在那,目光紧紧的锁在他身上。杨光回到了泌园,却仍是会刻意的避开他,他也不敢故意往上凑,所以杨光不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有时候,能好好看着对方,都是一种期望。杨光说:“出去吧。”杨希言便安静的关上房门,静静的靠在门外的墙上。杨光看着被关上的房门,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54、虽说是把人带回来了,但是怎么处理,杨光却不知道,他要忙着应对跟这个人有关的一系列的麻烦,所以只好把人扔给了杨希言,只说让他把人看好了,别让人跑了,死了就行了,其它的也就没有管过了。也不知道杨希言是怎么处理的,只是在十多天后的某一天里,杨光回家时,那人站在楼梯口,说:“我要见见严枫。”杨光冷淡了看了他一眼,“他被他爸给关着,我还想见呢!”那人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说他的腿被他爸打断了,是真的吗?”“真的假的,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呢?”杨光带了些嘲讽的道:“你不是巴不得他死了才好吗?”那人的脸色白了几分,见杨光就要越过他回房间时,他突然伸手拉住了杨光的衣服,也不过就一下而已,就在杨光有些冷厉的眼神里,松开了手,他带了些乞求的对杨光道:“求求你,带我去见严枫。”怎么见?现在去严家,也只有找死的份。但看那人眼里的担心,杨光也知道对方并不是对严枫的感情无动于衷的,沉吟了一下后,道:“先安心住着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谢谢。”越过他,没走两步,就见杨希言靠在墙上看着他,杨光问:“你跟他说了什么?”杨希言弯了弯眸子,眼神却很是悲伤,他说:“即使爱的不对,但是爱是真的存在的。”眸光无波的与他对视了半晌,杨光收后视线,淡淡道:“即使存在,不对的仍然是不对!”回到房间,把少年满眼的哀切关到门外,杨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又重重的呼出。有时候,看着这孩子他也会觉得心疼,心疼,但是却绝对不会心软。严枫被他爸关了二个月,他喜欢的那人也就在泌园住了二个月。这段时间里,杨光帮他办妥了跟他老婆离婚的事情,但是对于他要搬出去的要求,杨光却是置之不理。不管他是真想通了还是假想通了,没把人完整的交给严枫之前,杨光不会让他离开泌园。“你……知不知道希言他……”跟杨光相处久了,那人的胆子也大了一些,站在房门口,有些踌躇的开口。杨光看了他一眼,朝对面的沙发抬了抬下巴,道:“坐吧。”那人有些局促的落坐,问杨光:“我打扰到你了吗?”“没。”杨光靠坐在椅背上,看着他,问道:“你跟希言关系很好?”那人摇摇头,“不算是很好吧,只是会偶尔聊一聊,他是个很乖的孩子。”他看了杨光一眼,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他喜欢你的,你……”“我怎么?”“你不打算接受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