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再说什么,跟周公公一道退出御书房。
许久没见梁砚文,他比之前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但身体却越发结实了,似乎这几个月都在进行这某种极耗体力的活动。
蔺容宸看在严曦十分依赖且信任他,而他也是真心实意地护着严曦的份上,没有计较他这番不敬,反而耐心解释了一遍。
梁砚文将信将疑,“你保证他真的不会有事?”
蔺容宸道:“朕与他已有肌肤之亲,此生定不会负他!”
肌肤之亲……梁砚文只觉得脑袋里“轰”地一声,整个人原地爆炸了。“你……你们,你们……不行,我要带他走!”
蔺容宸派去延丹寻找梁砚文的人还没消息,他自己倒是主动回来了,可见京城里也是有他眼线的。“梁砚文,你是否早就决定带严曦走了?否则为何在他离京,前往北周时不出现?以你对他的了解,你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并不知道云昕想做什么!况且那个时候他没有性命之忧,现在不同了,他卷进这些事里,你又不能帮他脱身,我只能带他走!”梁砚文难得一见地强硬起来。
“带他走?”蔺容宸眯了眯眼,他刚才愿意好好跟梁砚文说话,全是看在严曦的面子上,既然对方这么不识抬举,那他也不必客气。“你休想!”
梁砚文道:“云昕素来心软,又知我有疾,你说我若一意要去延丹,他会如何选择?”
“果然是找到了靠山,敢这么和朕说话了。”蔺容宸冷笑道。
他不是傻子,只需稍稍动动脑子就能猜到梁砚文因何转变态度,“让朕猜一猜……你在云楚的行迹被某个皇子发现了,他对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你助他登上帝位……你只有一个要求,这个人将来做了皇帝一定要保严曦一生平安。你们达成协议,于是,你帮他训练杀手,预备对其他皇子下手……而今所有人都在明面上,只有你在暗地里,无论哪个皇子死了,怎么查都不会查到他头上,这般借刀杀人,用的不错!可是……”
蔺容宸每说一句,梁砚文的脸就白一分,他嗫嚅着唇,难以置信道:“你……你如何会知道?”
“你在云楚有眼线,朕就不能在延丹皇宫里安插细作?”蔺容宸抱胸,睨着梁砚文,又道,“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也不想想你跟他,诸位皇子跟他,谁更亲一些?你杀他兄弟,还指望他跟你走?”
梁砚文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双手捂面,“我……我不想看他被你和符卓逼迫……你们一个逼他杀人,一个逼他入宫,居然还扮作女子……士可杀不可辱……”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蔺容宸道,“你怎知他不是心甘情愿为我做这些事?又怎知他不是甘之如饴?在你看来,委身于男人便是受辱。可是,严曦愿意这么做,只因我是我,跟是男是女没有任何关系,你可明白?”
蔺容宸见他木头一般,没有半点反应,又提点了一句,“延丹那趟浑水不要去淌!趁错还没有铸成,现在抽身还来得及,莫辜负了严曦对你的信任!他在刑部大牢,你若想去看他,让赵珣带你去!”
该说的话都说完,蔺容宸瞥了眼还坐在地上的梁砚文,摇摇头,走了。
案子还没开始审,全京城的百姓都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街头巷尾,众说纷纭。
赵珣好不容易忙好宫里的事,这才想起严曦交代买些酒菜一事,忙出宫直奔飘香楼。
等菜时,听到邻座在议论北周公主被杀一事。
“你们听说了吗?北周来和亲的公主死了!”
“什么?你可别乱说,这话若被听到,可是要杀头的!”
“这事我也听说了,据说是太师派梁巍和严曦做的,都说啊……他想谋反。”
“什么?这……这不是又要打仗了吗?”
“唉,又苦了我们这些百姓……”
……
赵珣惊骇不已,心道这才多久,消息已经传开了?酒肉也顾不得取了,忙进宫汇报情况。
“……”蔺容宸听完赵珣的转述,气得心口疼,“事情还没查明,就这般妄下结论,闹得人心惶惶,百姓不安!”
赵珣帮着分析道:“这件事恐怕也不是符卓传出来的,毕竟这种流言会令他失了民心,对他没有半分好处!莫不是那个将士多嘴,说了出去?”
蔺容宸愤愤拍桌,吼道:“去给我查清楚这些消息到底是谁传出去的?一旦查明,杀无赦!”
若这些流言里没有严曦的名字,蔺容宸乐见其成,但连严曦一起被泼脏水那就不行了,必须要查清楚!
与蔺容宸一样被这些留言气个半死的,当然少不了符卓。
不同的是,在这件事情上,他比蔺容宸和赵珣都聪明,听到下属禀告后,直接就在府里开骂了,“严曦这个小王八羔子,进了刑部大牢还不消停!没料到老夫一辈子玩鹰,到头来被鹰啄了眼!”
符卓口中的某个小王八羔子连打几声喷嚏,支着下巴在牢里望眼欲穿,“这赵珣怎么还没回来?口水三千丈,缘愁似个长……唉。”刚叹完气就闻到一股异香,连忙使劲嗅嗅鼻子,“香!真香!是烤鸭!”
一声轻笑传来,梁砚文来到牢房门口,将一包已经切好,色泽金黄,肥的流油的烤鸭递给严曦,比划道:“饿不饿?快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