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叶始终不躲,任由穆恒发泄怒火。
只觉手上所握的棍子倏然一沉,穆恒垂下头,见穆清按住棍子跪在他脚边,还傻傻替泽叶开脱:“爹,别打他了。”
穆恒眼中的泪水和雨水融在一起:“清儿……你晚饭时同爹娘说的那些,可确定属实?”
穆清点头:“是。”
“你屋里那孩子,当真是你怀胎所生?”
“是。”
穆恒心疼如绞,抓着泽叶的衣领,痛斥:“我穆恒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上天要派你祸害我儿子!泽叶你这混账东西,我当初就不该引狼入室!遇见你,我儿何其命苦……想当时,你三番两次对他下毒手,分明是你做错了事,你不思认错悔改,反倒负气远走他乡。你一走,清儿就放心不下离家去寻你,一寻就是两年之久。刚回家没几日,他就被琢允逼着上战场,他欠了你们的是不是!可笑我儿子长这么大,待在别人身边的日子比在我夫妇二人身边多得多!”
“我知你是王室血脉天生骄傲,起初我训斥你时,清儿也一再为你开解,说你自尊心强,让我少骂你些……他处处为你着想,你何时替他想过?你这自私自利之人,凭什么让他围着你转?”
闻言,泽叶怔怔地瞧向穆清。
穆清曾寻了他两年……往后推算一下时间,那时他刚刚当上裕国的丞相,而裕川两国早已是敌对关系。因为知晓他做了裕国的丞相,穆清才放弃寻他回家的?可想而知,穆清彼时对他有多么失望。
回想起过往穆清对他的诸多宽容和忍让,却原来——
爱得卑微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而是穆清。
哪怕穆清肯记恨他一回,他此刻都不可能活着出现在这里。
“永清……”泽叶跪行上前,伸手去触穆清的脸。
“你别碰我儿子!”穆恒愤然推开泽叶,他从未对人发过这样大的火,口中更是连半点商量的语气都没有,“即便清儿喜欢你,我也不允许你们在一起,绝不允许!”
秦氏倚着门看向雨幕中的丈夫,垂首默然,唯泪两行。泽叶毕竟是他们夫妇二人一手养大的,十几年的朝夕相处,事态闹到眼下这个局面,她难免心有不忍。
“爹。”穆清蓦地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拾起雨伞撑在穆恒头顶,“也许在别人看来是自贱,可孩儿却是甘愿。其实泽叶没有那么坏,您消消气。我寻他两年,他寻我三年,算是扯平。倘或他还有亏欠我的,将来我慢慢与他清算就是。天太晚了,您的衣服也湿尽了,我先送您回屋换身衣服歇息,有事我们明日再说。您保重身体,莫再动气。”
穆恒:“……”
他对穆清凶不起来。
只要穆清心向着泽叶,他最终只能妥协,重新接纳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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