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干嘛?”看了半天,袁湘湘终于想起来问。
颜逸几步跑到她身边坐下,斜着身体,将脸凑到她的脸颊边:“师父,我有事跟你说。”没等袁湘湘回答,他自顾自说了下去,“要不是师父,到现在我还被人欺负,颜家的家产也早被别人占去了。师父,颜家就是你家,颜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我。”
仿佛在一夜之间,以前那个瘦弱的少年郎就长大了,袁湘湘有些心慌,嘴巴有点干。她不敢看颜逸,只得点点头:“突然提这些干嘛?你的孝心你师父我感受到了,出去吧。”
看她一脸慌乱,耳朵通红,显然已经乱了心神。反正已经开始撒网了,贞女怕缠郎,来日方长,不着急。颜逸微微一笑:“好的师父。”说完起身朝外面走去。可还没走到门口,他又转身摆出副一手叉腰,一手支着额头,双目半闭的沉思姿势,“师父,你看我,是否面如冠玉,身材魁梧,高个大长腿?”
全是话本子上的原话,袁湘湘一愣,随后捡起一个枕头扔过去:“我说我书怎么不见了,快还给我!”
颜逸抱着头逃了。
袁湘湘捂住狂跳不止的心脏,有点羞涩,更多是迷茫。她再后知后觉,再装糊涂,也看得出颜逸就差拿着婚书逼她签字了。
不对,颜逸只是心悦袁湘湘,要是有一天,颜逸发现袁湘湘是罗刹女怎么办?
这么一想,袁湘湘浑身无力,连真气都凝结不起了。她非常讨厌这种陌生而奇怪的感觉,于是第二天天一亮就出门去话本屋找新话本看,好转移注意力。
“老板,有没有将军佳人的新本子?”到了话本屋,她问。
话本屋掌柜的摇摇头:“没有,都是姑娘你买过的。要不姑娘换精怪之类的话本看看?”
袁湘湘摇摇头:“不要,我就喜欢看将军佳人。”
话本屋老板笑了:“姑娘又没看过精怪故事,怎知不好看?你每天都看将军佳人,眼里便只剩下将军佳人,看不到别处还有好故事。”
袁湘湘没买成新话本,但掌柜的话让她茅塞顿开。她离开魇宫后就只跟颜逸呆在一起,别的地方哪都没去,要是到处走走逛逛,见见别的人,说不定一些疑惑就迎刃而解了呢。
打定主意,说做就做。她也没告别,只在桌子上留下一张纸条:出去逛逛,择日归家。
然后包了些盘缠行李,搭了辆过路的马车,便出发云游去了。
这些年一直和颜逸在一起,待在安静的清沙镇,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回到好久不见的花花世界,最初两天袁湘湘很兴奋。可没多久她就觉得心烦,无趣,一个人很孤单。总觉得放心不下颜逸,还有点想他。
漫无目的地在周边城市逛了好几天,看看当地的风景名胜,觉得哪都非常无趣。到后来,她连吃东西都提不起兴趣了。正好路过一家名叫集英堂的相公馆,她便进去看望一个故交。
集英堂里的逐花公子以前是魇宫门徒,原本因为天赋不佳要被魇宫处理掉,袁湘湘打着楚寒的招牌保了他一命。离开魇宫后,为了谋生他进相公馆做了公子。他做得一手好菜,比外面的厨子手艺还好,袁湘湘以前经常去他那蹭饭。
一见袁湘湘,逐花白了她一眼:“呦,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这辈子见不到你了呢。”
袁湘湘往桌子上一趴:“别废话了,给我做点下饭的菜吧,这几天都没吃什么,没胃口。”
“真稀奇,我记得你是个除了两脚羊不吃,什么东西都能吃五碗的饭桶,还会没胃口?”逐花嘴上骂,还是起身到后厨端了几盘菜出来,“你运气好,这是我为客人备下的,便宜你了。”
一盘蟹黄狮子头,一盘鸡汁百叶,一盘素烧茭白,一盘青椒炒虾球、一壶黄酒。
袁湘湘两眼一亮,赶紧盛了碗米饭,夹了两筷子狮子头扒拉两口。奇怪,逐花的手艺没得说,菜的味道依然不错,可还是没食欲。唉,想吃苏嬷嬷烧的蕨菜炒腊肉。
心里这么想,不过担心逐花翻脸,她还是边吃边夸:“好吃。”
逐花抿了一口黄酒,问:“你这是怎么了?心神不宁的。”
她叹了口气:“为情所困啊。”
“噗……”逐花一口酒没憋住,全喷了出来。
“可惜了这桌菜。”袁湘湘借机放下筷子。
逐花拿起手绢擦了擦嘴,问:“我的姐,谁那么大胆子,敢娶你?”
“我徒弟喽,”袁湘湘挠了挠脸皮,“你刹姐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小少年为我茶不思饭不想。有违师道尊严啊,唉,又刺激又为难,可怎么办呢?”
“我猜,他根本不知道你是罗刹女,这样的愣头青玩玩也就罢了。”逐花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