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从前,何娇杏出门还收敛着,怕过了回来挨娘念叨。
唐氏不是嫌弃闺女这一把蛮力,是怕她在外头表现得太强势不好嫁人,老话也说凡是过犹不及,当媳妇的厉害是好,能持家,太厉害有些男人会介怀,他没面子。
现在程、何两家说定了亲事,尤其程家兴表现出来对自家女儿很是上心,唐氏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不再拘着,才有何娇杏这一巴掌。
一巴掌下去能把厚石板拍碎的女壮士,赵六招惹得起?
他当下差点吓出尿来,也有些后悔自己嘴欠。
心里怂了,面子还是要的。赵六壮着胆,尽量稳住说:“这、这回我就不跟你计较,再、再有下回我老赵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就不计较了?你不想计较我却要跟老赵家掰扯个清楚。”何娇杏空手来的,心里头却没虚过,她都没拿正眼看赵六那废物,眼神在赵家长辈身上扫了一圈,“前几年就有一次你们家赵六对我言语上不尊重,那回是赵老大替他跟我赔的不是,我何家一贯与人为善,就抬了回手,没跟他计较。后来外头就有许多风言风语,说我是母老虎是河东狮,本村的都知道我老何家的为人,外头不知道的信了他的鬼话,我让谣言耽误这么多年,我忍着没找他败火,他是真有胆,看我这头定了亲事还敢来搅和。”
何娇杏说话时,何家叔伯兄弟抄着家伙跟到她身后来,明摆着说不好就要动手。
还不光是三太爷这一支,其他几支的听到风声全都来了,到底是鱼泉村第一大姓,吆喝一声就是好几十人。
赵家人心里小九九多,原就是那种有好处一窝蜂往前凑,遇上事能撇清就撇清的。刚才说话声音大那是看准了程家兴势单力薄,欺他来着,这会儿煞星上门,谁不要命了还往前凑?
赵家那头就有人打了退堂鼓,说家里还有活就不凑热闹了,让赵六跟人好好说。
关系远的溜了一些,剩下不方便溜的也在心里埋怨起赵六,心道柿子该捏软的,你惹谁不好非要惹何家人?就有人站出来说是不是有误会?让有话坐下来好好说,别动手,都忙着春耕春种打坏了谁都是损失。
“是这个理!何家的你们消消气,咱们心平气和说清楚,要是有误会就解开,要真是六子不对,就让他给你们杏子赔罪。”
何娇杏还没表态她兄弟不答应了。
“口头说句对不起就完事了?那我说你赵家专出孬货给你宣扬得十里八村全都知道你能原谅我不?”
大老爷们谁忍得了别人指着你鼻子骂你是孬种?有人受不得激,拿着扁担冲上来就要动手,眼看将要打成一团,何娇杏抬起一脚给他踹飞出去。
……
从何家人闻风过来,程家兴这个当事人就被一点点挤到边缘上,后来这出更让他看傻了眼,尤其杏儿飞起那一脚,别提了!程家兴在村里当混混的时候也经常跟人干架的,他一看飞出去那距离,都忍不住想捂着肚子,那得多疼你说?
他还在感同身受,忽然就闻到一股尿骚味儿,抬眼一看,赵六裤裆湿了。
这场群架最终也没打起来,赵六跪着给何家赔了不是。他认了错,还当众下跪,何家人便放了两句狠话,准备走人。程家兴不答应,他还要赔偿,说:“亲事定了,就哪怕还没过门也是我媳妇儿,当我面说我媳妇儿不好,我看你是跟我程家兴过不去!”
赵六恨不得呸他一脸。
你程家兴算个屁!
赵家人也脸黑黑的,问他什么意思?
程家兴一伸手:“赔钱啊!不给钱也行,你给我逮两只鸡。”
从何娇杏拍完那一巴掌,前后一刻钟,事了了。乡亲们相继散去,何家爷们也回了田间地里,程家兴亲自去赵六家鸡圈里逮了两只最肥的母鸡,趾高气昂出了赵家院子。何娇杏跟他一道走的,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他。
“杏儿你看啥呢?”
“你不是跟赵六动手了?没挨打吧?”
程家兴嘿嘿笑道:“没事儿!就他那样打得过我?我从小跟人干到大的!倒是杏儿你手疼不?疼我给你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