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一众正进退不得,却听山崖那边传来一声惊喜叫声:“二弟!”众人转头望去,却见萧峰搀扶着萧远山出来。原来王鹤刚才一喝,不仅吓住了少林僧人,却是连上面的萧峰也听见。知道自己这二弟人脉广,本事大,武功亦是不弱。想他父子俩均不是坐以待毙之人,略一合计,便主动下来,打算里应外合,突围出去。
段誉也是上前说道:“大哥,还有小弟,小弟也来了!”却是他刚才大发神威,六脉神剑的无形剑气在慕容复身上生生戳了几个透明窟窿,此刻慕容复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几个家将正在给他治疗。不过看伤口都不是要害,想是段誉这花花公子下手还是留了几分。
萧峰一见,也是欢喜道:“哈哈,好三弟,一别大半年,没想到你武艺进展迅速。大理段氏的六脉神剑果然不凡,连堂堂南慕容也不是你的对手。”段誉腼腆一笑,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阿弥陀佛!”玄慈见场面愈发倒向萧峰那边,便大扣帽子说道:“王施主,这萧峰乃是敌国奸细,咱们同位大宋子民,却是不能放过。”
王鹤冷哼一声道:“什么时候少林寺还兼了刑部的权职?何况就算真有嫌疑,也应拿出证据,调查审理,如此关乎两国之事,说不准还要惊动官家与太皇太后。这般大事,你少林空口白话便定了罪,你真当你是佛祖,还是你……根本就未将官家放在眼里!”
最后一句话说的大是诛心,少林众人都是齐道不敢,玄慈无奈说道:“早听玄难说王施主辩才无双,今日却是见识了。就算不谈国法,只论江湖,那萧远山偷学我少林武功,却需有个交代。”
王鹤点头道:“这偷学武功,本就是江湖大忌。就如那鸠摩智,偷学我逍遥派功夫,自是被我杀了,也没人敢道我个不是。”众人这才知道鸠摩智死因,心中却说偷学的功夫便如此厉害,为何这逍遥派却名声不显。
王鹤当然不会告诉他逍遥三老之前一直在专心上演琼瑶剧,却是无心江湖。只是继续说道:“但若论江湖,我却要问:玄慈你三十余年前在雁门关大开杀戒,残害无辜,如今苦主上门,你是如何交代?若你单打独斗,我便在一旁看着,你们是胜是负,谁生谁死,都是听天由命。若你们一拥而上,倚多而胜,我自然也要为我兄弟出头!”
玄慈一阵脸红,却是不敢接话,思考再三,终是向王鹤说道:“雁门关一事却是诸多误会,老衲本意并非如此,只是……”
“只是听信了慕容博这个老匹夫的屁话,是也不是?!”一个粗狂声音说道,正是萧远山。就见他挣了萧峰的搀扶,上前几步,虽是摇晃,胸口更是有道大大的伤口,却气势正胜,盯着慕容博说道:“老匹夫,你害我不浅,今日既然遇见,你便别想跑!你可敢跟我在此捉双放对,你杀了我,那是老子技不如人,我儿也不会再找你麻烦。我若杀了你,也是人头抵人头,自会放了你孩儿,如何?”
萧峰想要阻拦,却被他推开,道:“你老子这辈子对不起两人,一是你娘,二就是你。如今看你长大成人,一身本领高强,又有几个能过命的兄弟,我自是放心。现在我也老了,身体更是存有隐患,大不如前。如今受了伤,更不知伤好之后能恢复几分功力,若是今天再不报仇,怕是此生无望,你就别再阻止了!”
萧峰虎眼含泪,知道自己老爹今日是要拼命了,说道:“爹,你若老了,我却还能替娘亲报仇啊!”
萧远山怒骂一声:“放你的屁,真不像老子的种。自己的仇就要自己报,就是儿子假手也不行。你快滚,我才没你这混账小子。”却是一掌打在萧峰肩头,将他推向了王鹤那边。
如此动作,惹的他胸前伤口迸裂,鲜血直流,他却犹如不觉,指着慕容博喝道:“老匹夫,你敢是不敢!”
慕容博脸色阴沉,此刻对手深受重伤,定不是自己对手,莫非有甚阴谋诡计?他本是阴谋家,便将别人也想成阴谋家。但左思右虑,也想不出萧远山翻盘可能,当即狠了狠心,说道:“好,我便来与你对打,往日恩怨,就在今日了解!”
萧远山大笑一声道:“好好好,还算个爷们!”说着就是一掌。慕容博本就跟他半斤八两,如今看他出掌无力,动作缓慢,当下心中冷笑一声,左手一格,右手却竖起食指,向萧远山胸口心脏点去,正式他慕容家的另一绝学:参合指!
这一指虽是凌厉,慕容博心中却是已经计算出对方好几种应解之法,更是在这一指中暗藏了诸多后招。暗想:对方伤重,当闪避居多,我只需跨前一步,便能抢得先机,欺身短打,那般若掌大开大合,便施展不开,正是我参合指大发神通的时候。
如此想着,却觉得手指进入了一个温热所在,好似触到了一个什么滚烫事物,在自己指力下轻松就爆的粉碎。他定睛一看,竟是一招建功,正中对方胸口,那碎裂之物正是对方心脏。
难道是这萧远山已是外强中干?正想着,就见对方一只手狠狠抓住自己右手手腕,让自己回不了手,接着就是一头撞向自己脑门,顿时觉得眼前一阵星光,恍惚间就看一张血喷大口向自己咽喉咬来,急忙闪躲,却仍被咬在肩窝,撕下一片肉。
萧远山满口鲜血,口嚼人肉几下,竟是咽了,狰狞说道:“好吃,再来!”又是向慕容博咬去。
慕容博大惊,左掌连击萧远山小腹,虽打中两下,却被萧远山右手所擒,将他紧紧拉在怀中。让外人看来,却是两人相拥,犹如兄弟。
萧远山对自身不管不顾,只是一口一口向慕容博咽喉咬去,虽被躲闪许多,但仍是不止,慕容博吓的心惊胆颤,抬膝顶向萧远山,可往日能开碑碎石的力道却不能使萧远山动作有丝毫停顿,仍是猛咬不止。
只听他大喊:“不可能,你心脏已经碎了,怎还不死?”
萧远山桀桀笑道:“老子早就死了,三十年前就死了。从阿鼻地狱里爬出来,就是为了带你这个老匹夫下去享受!”
众人虽都是江湖中人,见过诸多械斗仇杀,可如此惨烈的却是没见过,个个看的心惊肉跳,只觉手脚冰冷,竟是忘了出手阻止。
待到此时,萧远山终是一口咬到慕容博咽喉,却不见对方挣扎。一用力,咬破了对方咽喉动脉,那鲜血喷涌,染的他满头满脸都是,慕容博却只是双眼圆睁,一动不动。
萧远山将口中人肉咽下,却是说道:“竟是被吓死了,什么狗屁玩意?”说着身形晃动,就要跌倒。萧峰赶忙过去搀扶,就听他先是大笑道:“死了死了,终是死了!”接着又哽咽道:“可是那有什么用,我的妻子却再也活不过来了!”说着竟是嚎啕大哭不止,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时萧远山停了哭泣,抓紧萧峰的手说道:“好孩子,你说大伙平平和和的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要分辽人汉人,为什么要打仗?”说完,却是不等答案,已是气绝。
萧峰悲痛,抱着老父尸体,泪水不止,只是说道:“不打了,不斗了,大伙都过上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