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徽云翻了白眼:“故弄玄虚。”门外突然传来假惺惺的一声长叹:“唉,某些人可别光长个子不长心眼儿。还小丫头?人家是名动京城的小美人。”小美人?晏徽云眉头一皱,心下多少有点匪夷所思。小豆芽菜长开了?作者有话说:清殊:豆芽豆芽,豆芽你个锤子,看我不美死你个王八羔子。心思◎妹夫直男发言啦◎半个月一晃而过,曲府接到了盛瑾的帖子。因是私宴,晏徽扬夫妻二人并未将筵席设在宫里,反而选了城郊一处敞阔的别庄。姐妹二人才下马车,便瞧见盛瑾领着嬷嬷候在门口。“你有身子,何必亲来我迎我们,我哪里是稀客了?”清懿纳罕道。盛瑾笑着上前挽住她的胳膊,“我如今是被拘得狠了,好容易能出门走两步,巴巴盼着你来同我说两句话呢。你平日里贵人事忙,我哪里敢相扰,少不得今日劳累你说干嘴皮子。”清懿忍俊不禁:“说得倒像我对不住你,罢了,还请夫人多备上茶水,叫我润润嗓子。”数年间,她二人因志趣相投,偶有互助,倒生出几分甚笃的情谊,颇有君子之交的味道。“自然,也不全是扯闲篇儿,原本我还有几桩要紧的事要同你商量,只是今日来的人忒多,超出我的盘算,人多眼杂不便多谈,待改日我再做个东特请你姐妹二人。”盛瑾偏过头悄声低语。清懿意会,点头道:“也好。”清殊同盛尧老老实实跟在姐姐们身后,闻言不由得戳一戳身旁之人,“诶,来了谁?不是说私宴嘛,难道不全是相熟的人?”“原本就是我姐夫家几个亲近的人,外加我们盛家和你们姐妹俩。谁知太子妃的娘家人也在,于是她侄女儿也带来了。再就是不知谁传出话说淮安王世子也来了,就又添了几个沾亲带故的。我姐姐一见这情形,索性放开了门槛,由得他们去。”盛尧耸了耸肩,示意她看向早已到场的一圈贵妇,为她介绍:“旁的倒不必认识,我就说几个长辈与你听。”清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最中央那个是太子妃,也就是我姐姐的婆母。她左边那个是永平王妃。”因着晏徽容的关系,清殊倒是与永平王妃卢文君有过几面之缘,知道她是个极和蔼的妇人。“她右边那个就是淮安王妃,世子爷的生母。”说来,清殊和晏徽云认识许多年,这还是第一回见到他的母亲。淮安王妃年逾四十,容貌还是极美,依稀能看得出晏徽云的五官是随谁。三妯娌坐在一起,就属淮安王妃最为引人注目。“至于她们下首围坐的那一圈儿,左不过是郡主们带来的玩伴啊,哪府的小姐啊,我也认不全。咱们见个礼就自去玩,不同她们凑堆。”盛尧道。清殊正有此意,点头道:“还是阿尧周到。”这么想着,二人见了礼后,同姐姐打了招呼便悄悄寻了一处亭子歇脚,这里离人多的地方不远,却也不显眼,正正好适合她们躲懒,又能听到那边的动静,不至于失礼。“没良心,你们俩自找了好去处,也不说想着我。”晏徽容一手拎一只盒子,往石桌上一搁,“亏我还惦记,特特给你们带了吃食。”盛尧哈哈笑道:“你一个男子,自然是去男客处,同我们姑娘家凑甚么热闹。”晏徽容不以为意,随意找了张躺椅预备要坐,“我凑你们的热闹还少吗?男子无趣,不爱同他们玩。”清殊把他推远,不许他坐,冷哼道:“世子殿下誓要做咱们姐妹,阿尧你还不快叫他一声姐姐。”盛尧“扑哧”一声笑得发抖,“哈哈哈哈哈,容哥儿怎么得罪她了,竟要被罚站?”“唉,我不过一句玩笑话,她就记到现在。阿尧你快说说她。”晏徽容满脸忿忿,原地转了一圈也没找到第二张椅子,只好连连鞠躬,语气夸张道,“好姑娘,你脾气也忒大,我都给你带吃的了,好歹也赏个座儿啊。”“嘁,别装模作样,你惹我在先,现在倒像我欺负你,阿尧你评评理。”清殊故意刺他两句,没有真生气。他们三人是闹惯了的,斗斗嘴嘻嘻哈哈就过去了。“来,这是玉桂芙蓉卷,阿尧爱吃。这是糖蒸栗粉糕,殊儿爱吃。”晏徽容一样一样端出来,摆到各人面前,“尝尝我们家新厨子的手艺。”吃人嘴短,清殊捻起一块糕扔进嘴里,一面挪了挪身子,给他让个位,“行了,算你识相,坐罢。”晏徽容挨着边坐下,笑骂道:“你这样霸道,以后谁敢娶你?”清殊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再说不中听的,就坐地上去。”“别别。”晏徽容立马拱手作揖,换上讨好的神情道:“我还有事求你呢,不敢多嘴了。”盛尧吃着糕,笑道:“嘴脸变得倒快,你又是缺了哪块石头要找我们殊儿?”晏徽容摆摆手:“此番不是缺石头,阿绾下个月就是五岁生辰,我想给她做副璎珞圈儿,市面上的样子都落俗套,还请咱们殊姐出山,给我画一副可好?”“乐绾郡主五岁了?真快啊。”清殊不由得感叹时光飞逝,她还记得王妃怀孕时的样子呢,“给你画一副也行,因是给郡主做的东西,我就给个友情价,这个数。”她在袖子里比划。晏徽容眉头一皱,不情不愿道:“你看你,生分了吧?咱俩甚么关系,既然是给阿绾的,还需要收酬金吗?”清殊丝毫不理会感情牌,把他的头推远了点,老神在在:“少来,这些年我给你赚的钱可不少,别跟我哭穷。”“怎么说话的呢,银子也不进我一人的兜里,咱们仨都有份。”晏徽容又凑近,讨好地笑了笑。“诶,诶!”盛尧揪住他的袖子将他扯远些,“大庭广众之下,你仔细点。那么多双眼睛瞅着呢,可别传出你和我们的谣言。”晏徽容讪讪摸了摸鼻子,又上下打量她二人,叹了一口气道:“世人就不能允许男女之间拥有纯净的友情吗?长大以后就是不方便!还是小时候好。”清殊和盛尧对视一眼,默默无言:“……”盛尧提点的没有错,不出所料,不远处的贵妇人聚集地已经把话题聊到她们身上。四面挂着薄纱帷幔的花厅里,太子妃收回目光,语带纳罕道:“容哥儿这孩子怎么还改不了脂粉堆里胡混的毛病?文君你可要说一说她。”知道太子妃是个极保守的妇人,永平王妃只能笑着应和道:“自小说到大,也得他愿意听啊。”太子妃皱眉,叹了口气道:“倘若是家里的姊妹倒也罢了,只是我瞧着还有个脸生的姑娘,方才行礼我也没看清楚,约莫也是十来岁的模样。照我说,她们这个年纪究竟是要避嫌才好。”永平王妃一向喜欢清殊,并不愿叫人把话头搁在她身上,随口应了一句便扯开话题,“嫂嫂说得是,说来,你娘家这个小侄女还是头一回见,多大了?在念甚么书?”太子妃注意力被移开,听她问起侄女儿,便推着身边姑娘向前道:“这是我娘家兄长的幺女,闺名芳舒,正是及笄的年纪。年前儿我兄长赴了岭南的任,姑娘家不好跟着去那穷乡僻壤,我便留她在京里与我做伴。”沈芳舒规规矩矩行了礼,“小女芳舒,问王妃安。”太子妃又提点道:“舒儿,这儿还有位王妃呢。”沈芳舒脸一白,忙向淮安王妃行了一礼,话没说囫囵便通红了脸,局促地挨着太子妃坐下。“不必拘礼,自家私宴没那么多讲究。”淮安王妃许南绮摆了摆手,和蔼道。话题很快就翻篇,只有沈芳舒心里尚且沉甸甸,眼底夹杂着晦暗。沈家门第平平,太子妃是山沟里飞出的凤凰。在来之前,娘亲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讨姑母欢心,这样才能在京城里扎根,相一位好夫婿。原想着有自家姑母在,必然有不少人会同她交好,却不曾想京城里的贵女个顶个傲气,竟没有人来巴结,有也只是礼貌疏离的点头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