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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页(第1页)

裴萱卓坐在院里的石桌旁,听见动静,抬头望去。“是你?”清懿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微笑道:“是我,只是瞧着裴姑娘的脸色,并不如何意外?”裴萱卓垂眸,替她斟了一杯茶,不动声色道:“那日玉鼎楼,同我交情匪浅的只算殊儿一人,想用我的人必然与她脱不开干系。不过,我原想着是曲二奶奶,并不曾猜到是你。”清懿闻言笑了笑,“此番我倒是避开了姑母。”裴萱卓眸光微动,眼底藏着试探:“你知道她曾经招揽过我,那么你必然知道她涉及的生意。”她沉吟了片刻,目光锁在清懿的脸上,像是要观察对方表情的变化。清懿轻呷一口粗茶,闭眼嗅香,晃了晃杯盏,笑道:“虽是雨前茶,却别有一番风味,我喝着尚好。”见她不答话,裴萱卓移开目光,也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不过粗茶罢了,姑娘平日喝的茶金贵,乍一尝不同的风味,自己新鲜。若是喜欢,一会儿让我兄长给你带几份去。”“那就多谢裴姑娘了。”清懿抬了抬下巴,翠烟会意,旋即便将一个食盒呈上来,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知道姑娘爱吃玉鼎楼的芙蓉糕,我们便带了几盒来,还请笑纳。”裴萱卓意外地看着眼前的食盒,良久,才看向清懿道:“姑娘当真是妥帖人。”知道她一向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因此对方反倒先开口讨东西欠人情,而后再送出自己的东西,这样倒让她不好推辞了。这般想着,裴萱卓略揭开食盒一看,却瞧见最上头不是芙蓉糕,而是一封写着字的纸张。她展开细读,神色渐渐冷凝。“聘任书?”裴萱卓抬头望向清懿,唇边笑容收敛,竟然显出无端的冰冷。“敢问姑娘是何来头,要另起炉灶开一个女学?”清懿有规律地轻敲食指,坦荡直视她的目光,笑道:“这不是刚好解决姑娘的燃眉之急,成全你的夙愿吗?”“我的夙愿?”裴萱卓发出短促的笑,审视着她,“玉鼎楼的幕后之人想必也是姑娘罢。您当真是神通广大,让我猜一猜,你既然知道我的底细,那就说明你与曲二奶奶,也就是你亲姑母并不只是表面上的关系。”“你们既有这一层关系,那么自然知道她曾经也招揽过我。我不关心你们在做甚么生意,也不在意你们筹谋多大的买卖。我当年不插手曲雁华的事,这一回,我也不会插手你的事。姑娘是聪明人,早知答案,何必白费功夫?”清懿听了这番话,神情未有变动,确然如她所言,像是猜到已知的答复。她淡淡道:“敢问姑娘,对于我们的生意又知道几分?”裴萱卓道:“今日姑娘的到来本就叫我意外,我看不透您手底下掌握了多少东西。”“曲雁华曾说,她在做盐铁买卖。她有胆子插手这个,就证明她野心极大。”裴萱卓眼底透着思索:“就像我猜不到今天是你来,我确实没有料到,如她这般的女人竟然臣服于你。”清懿挑眉:“说不上臣服,各取所需罢了。”裴萱卓轻笑,缓缓摇头:“她这个人我最了解不过,最是野心勃勃,不择手段。数十年来,她所做的哪一桩不是为了填满自己的野心?而我没有兴趣做她野心之路上的垫脚石。”“曲姑娘,你说成全我的夙愿,那么想必你清楚我只想做一个简单的教书匠。如今你下这样的聘书,自以为解了我的温饱之急,可你应当知道,我如今遇到的些许坎坷并不能成为你要挟我的筹码。”裴萱卓直视着清懿,平静道:“教书也好,种田也罢。我一届平民。做甚么不是做呢?倘若姑娘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招揽你所需要的人,那么你来错了。我不是姑娘所求之人。”她说罢,便将食盒推开,这便是拒绝的意思。清懿挑了挑眉,又将那张书信重新展开,自个儿端详了一遍,复又笑道:“姑娘不妨再细看看,这纸上写的到底是什么?”裴萱卓眸光微动,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她接过纸张,却并不如对方所言细看。“我虽才识浅薄,到底认得几个字,不至于认错。”“白纸黑字写的,姑娘当然不会认错。可是没有写在纸上的,姑娘却看不明白。”清懿笑道:“实打实的给姑娘交底儿,我这份聘书,并不能许你锦绣前程。你来我这里也是教书,可你教的孩子。既不是达官,也不是显贵。”“在女学,掌教娘子所教的学生大多高门之后,今日之师恩,来日就是反哺之情,你不能不承认,你的许多同僚,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去教书的。”“而我这里的孩子,都是贫苦出身。从前在家都是扛锄头,打猪草,大多目不识丁。你教她们要费上许多功夫,将来也并不会得到多少好处。”清懿缓缓抬眸,与她对视:“这样的去处,姑娘愿不愿意?”“你竟然是要我去教书?仅仅是教书?”裴萱卓眼底闪过不可思议。“对,仅仅是教书。”清懿点头。“教甚么?”“贵女学甚么,她们就学甚么。”她顿了片刻,说,“不仅如此,男子学甚么,她们就学甚么。”裴萱卓心脏慢了半拍,瞳孔微缩:“《孙子兵法》,《九章算术》,《论语》,《大学》,《中庸》……”“都要学!”清懿轻描淡写地打断,眼底的坚定却叫裴萱卓愣了好久。“你在女学所不能教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教。”她缓缓道,“裴姑娘,我敢说,天底下只有我这里能实现你的抱负。如你所言,教书匠去哪里都是教书,可你不同,你是女人。”清懿凑近,轻声重复:“你再清楚不过,你是女人。因为你是女人,你教的也是女人,所以你永远不可能在公府学堂传授你的学生除女德女训之外的东西。”“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已有耻,动静有法,谓之妇德……”清懿背诵女德原句,这也曾经是她烙印在心底的警句,如今读来,心中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叫人喘不过气。在这念诵声里,裴萱卓狠狠闭上眼,眉头紧皱,像是在阻挡某种不可违逆的魔咒灌入耳中。“你教她们时,心里在想什么?”她沉静地问,“水源村的草屋里,裴蕴教出来一个曲雁华,又教出一个你。可世上有几个男子如裴蕴,能将满腹才识倾囊相授给女人?又有几个女人能如你们这般幸运,知晓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她不断地反问,最后,语气却渐渐平静。“裴姑娘,你究竟是想在锦绣堂前教衣食无忧的贵女刺绣插花,还是要来我的茅草破屋,在一张张白纸上画你毕生所学?”一张张白纸,意味着一群尚在蒙昧中的孩童。就像当年二叔手把手教她与兄长,彼时,她不明白甚么是女子该学不该学。小小屋舍里,她跟着兄长摇头晃脑念:“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时过经年,她早就明白自己没有自称“君子”的权力。可那句自强不息,却深深镌刻在灵魂里。这就是教育的力量,这也是教师的意义。当她长大,她才知道念过《易经》的自己是个异类,原来女人们从不读四书五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都是男人的事,而她们毕生所学无非是成为一个合格的贤内助。裴萱卓从来没有将自己的欲望宣之于口,她踽踽独行太久,曾经的曲雁华短暂地成为她的依靠,在发现对方道不同后,她毅然决裂,于是又重归孤独。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执着成为掌教娘子,根因在于她想找到一个知己。不同寻常的教导让她成为异类,如果用同样的知识浇灌出同样的花朵,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会有人懂得她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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