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柳风眸光微动,心里不免略过几分隐忧。“既如此,我领着影卫同你们去一遭,甭管是不是,救人一命也算积德行善。”绑票(一更)◎姐姐刀人啦◎清懿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时,已是月上柳梢头。“吃食温在灶上,姑娘饿不饿?用一点,胃里好受些。”翠烟一直守在床边,见她醒了,一面吩咐茉白,一面将现下的情形说与她听。清懿太阳穴还是隐隐作痛,胃里翻江倒海,晕眩感一阵一阵。听了翠烟的话,她没有出言反驳,只是闭着眼,思索一番才疲惫道:“现下什么时辰了?”翠烟瞧了一眼客栈的漏钟,“还有一刻就卯时了。”清懿轻喘了一口气,勉强起身穿鞋,“你行事仔细,只告诉李贵,让他悄摸叫醒护卫们,咱们现在启程。”翠烟一惊:“外头天还黑着,怕是不好赶路。”“不,咱们进江夏城。”清懿摇头,“荒郊野外的客栈,八成是山匪踩点的幌子。离这里最近的就是江夏城,疾行半个时辰就到了,暂且去那里落脚。”茉白不解道:“姑娘,这里还有山匪?我听碧儿姐姐说,江夏知府剿匪名声颇大,年年奏报都好看,商道也安全。”清懿虽胸口憋闷,却仍耐着性子道:“面上光鲜,里子不知如何。防着万一,还是进城为好。”这一家子大大小小,还是小心为上。一行人很快踏着黎明前的昏暗赶路。即便再如何仔细,马儿到底不是人,发出的动静不算小。响鼻声吵醒了留在此处盯梢的庄稼人。见到嘴的肥羊提前溜走,庄稼人却只能干着急,心里愤恨不已。眼看车队已经离开一刻钟有余,原想放弃,不远处却有一大批人马赶到。定睛一瞧,正是前去报信的络腮胡!后面跟着的是常山虎和弟兄们!庄稼人又惊又喜,赶忙迎上去:“大当家!那队肥羊刚走不久,现在追……”还未说完,便收获当胸一脚,飞出去老远!“滚开!”常山虎面带戾气,他被那小白脸算计陷害,犹如丧家之犬逃窜,心里自然一百个不痛快,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冲上鹿鸣山,活剐了白玉龙!络腮胡扶起庄稼汉,冲他摇了摇头,他也是在报信的半路正好瞧见逃出府衙的常山虎,见情势不对,他便没有开口。知道来龙去脉,庄稼汉眼珠一转,心下有了盘算。他斗着胆子跟着常山虎进了客栈,“大当家,如今咱们凤头山伤了元气,不如先干一票,填饱弟兄们的肚子,也能提振提振士气。届时再攻上鹿鸣山岂不比现下更好?”常山虎刚想发怒,虎目一眯,却瞧见挂彩的弟兄们都看着自己,眼底分明是想做这一票的意思。比起硬碰硬火并,拦路劫财绑票才是美差呢。因为官府的雷霆手段,凤头山已经很久没有劫道。习惯来快钱的山匪哪里忍得住。江夏城的富户快被薅秃,渐渐没了油水。听庄稼汉子描述,那队是北边来的肥羊,丫鬟女婢皆是好颜色,身家丰厚非比寻常。“况且……”庄稼汉子压低声音凑上前道,“我瞧着里头还有个小娘子,美若天仙,正好给大当家您做个压寨夫人。”常山虎眉头微挑:“哼,你见过甚么好货色?村头的寡妇也是你眼中的天仙了。”他常山虎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江夏城里水灵的闺女可没少被他祸祸。连首富之女都叫他尝过滋味。虽不以为意,他还是动了心思,振臂一挥:“罢了,弟兄们都憋久了,今日就干这一票,吃个饱饭!”“大当家威武!”众匪齐呼。不多时,马队呼啦啦往东边去,锋利的弯刀在夜里反射出银光。躲在角落里老夫妻长叹一口气,心里不落忍。—车队一路疾行,马车颠簸,清懿强忍着不适,吩咐道:“不许减速。”翠烟心疼得紧,替她擦擦额角的汗,“唉,怎么偏生出门在外就病了,姑娘枕我腿上,再睡一会儿。进了城找郎中瞧瞧。”清懿摇了摇头,她胸前的白玉坠滚烫了一路,种种症状也许是它的缘故。是在提醒自己有危险吗?混沌地晃了晃脑袋,昏沉之意却汹涌袭来,她强打起精神道:“我觉着不好,若是我没醒,你随机应变。倘若有难,切记,旁的都不重要,保命要紧。”翠烟紧抓着她的手,还没答话,就见姑娘昏睡过去。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当是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马蹄声,间或夹杂着呼喝大叫声!旋即,马车外传来惊叫:“啊!是山匪!山匪来了!”李贵蹙眉,急急吩咐护卫摆好防守的阵型。他们到底是训练过的,虽有一时惊慌,可守卫的本职却没忘。一时间,摆好阵型的护卫竟抵挡住了第一波汹涌而上的山匪。见这群肥羊居然没有吓得抱头鼠窜,常山虎笑了:“果真是有点底子的富户。”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素养。常山虎眼底的兴味越发浓厚,他看向被拱卫在中心,正在准备后撤的马车,挥手道:“弟兄们,上!”车里,茉白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翠烟却越发镇静了,她飞速脱下清懿的外衣和钗环,又给她换上自己的,竟是对调了装扮。“夜色重,他们看不清模样,只会盯着主家。一会儿我假意出逃,引来他们,你带着姑娘跑。”茉白大惊,紧紧拉住她的手:“翠烟姐姐!”翠烟皱眉拂开:“休要哭哭啼啼,你忘了姑娘说的?活命才要紧!”说罢,她立刻出了马车,翻身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挥鞭疾驰。眼尖的庄稼汉立刻喊道:“大当家!就是那个女子!我记得!穿的白衣!”常山虎:“你带着一队人去追!”这一时刻,茉白本该驱车逃离,可她的手怎么也不听使唤,发抖得厉害,她暗恨自己没用,辜负姑娘的信任。若是换作彩袖姐姐,碧儿姐姐,现下一定比她冷静。就是耽搁这片刻,常山虎领着人杀到近前。李贵在车外大喊:“茉白姑娘!不要出来!”外头惨叫声不绝于耳,还有山匪尖利嚣张的笑,鼻尖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茉白深吸一口气,颤声道:“李贵,一会儿我出去,你能骑马,由你带着姑娘走。”不等对方回答,她握紧怀中的匕首,打开车门往外探身。常山虎微挑眉,眼底闪过淫邪的笑:“哟,好俊的小娘子。”庄稼汉谄媚道:“大当家,这个想必是她家的女婢。等您尝过鲜,再疼疼弟兄们。”常山虎一边走向马车,一边笑道:“等我玩完,自有你的好处。”茉白还未跑出多远,就被一只强壮的胳膊抓了回来按在地上。“放开我!”她不住挣扎,却被狠扇一巴掌。“臭婆娘,闭嘴!老老实实让爷爽快,还能留你一命。”常山虎恶狠狠道。李贵流着眼泪冲上前:“畜生!我跟你拼了!”常山虎回身一脚将他踹远。他色迷心窍,一心只盯着眼前的女子,并未察觉情势悄然转变。远处,一队人马突然出现,拦住了追赶翠烟的山匪,在对方人数的压制下,凤头山的匪众很快败下阵来,尸体躺了一地。近前的山匪忙着翻箱倒柜,抢夺金银珠宝,一部分还在与负隅顽抗的护卫对战。常山虎狞笑着撕扯茉白的衣裳,挥手打开她怀里的匕首,“你这样的贞洁烈女我见多了。”见匕首掉落,茉白眼底闪过绝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黎明前的昏暗里,谁也没有瞧见,一只纤细的手捡起那把匕首。下一刻,常山虎身形一震,不可置信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