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懿已经吃饱,于是托着腮看他吃饭。在路上随便用点还不觉着,现在认真吃了一顿,清懿才发觉不妥当。按理说,袁兆才是身份更尊贵的那个,他自小锦衣玉食,哪样不是仆婢环绕?可如今倒劳他来照顾自己。若不是今日福至心灵,清懿几乎都习惯了对方润物细无声的照料。偏偏她还真的需要这种照料。不出门还不怎么,一出门才知道,她样样技能都不通。比如,过关要有路引,荒郊野外的客栈不能住,在外财不露白,该讲的价钱得讲。一路上,她默默看着袁兆熟练地做这些事,一面深觉自己见识短浅。袁兆瞥她一眼,了然道:“我自小就跟着师长四处游历,你一个差点刹不住颜老◎姐姐姐夫持续发糖啦◎清懿换回女子打扮,乌黑长发盘成松松的发髻。袁兆给她簪上一支步摇,流苏垂落耳畔,越发光彩照人。他端详着镜中淑女,突然弓着身从背后环抱,蹭在她耳边叹道:“要不你还是别出门了。”今天说好去逛一逛江夏城,不知这人发什么疯。“不然就扮回男子,我姑且断个袖。”他提议。“你自去断袖,我可不要。”清懿冷哼。袁兆沉默半天,摇头叹息:“我好好的娘子,自个儿还没看够,就要给旁人看。”“又胡思乱想什么乌糟?”清懿睨他,“我梳着妇人发髻,有眼睛的自然知道我并非待字闺中。”袁兆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安慰得通体舒畅,凑近啄吻。清懿仰头任他亲了一会儿,见他得寸进尺,再不惯着,揪出探进衣摆里的手,整理仪容:“你老实点,刚上的妆,别给我弄花了。”袁兆叹气,回头吃了两颗清心丸。出客栈遇到掌柜,见清懿的打扮,他果然没有诧异,只笑着拱手:“贤伉俪这是离店还是出门逛?”“出门逛逛,房间再续一晚。”袁兆笑道,忽然想起什么,“哦对了,另一间房退了,只留一间。”清懿阻止不及,只能看掌柜笑呵呵地答应。出了客栈,袁兆伸手要牵她,却总被若有似无地挡开,一次两次,他意识到不对:“娘子闹脾气呢?”清懿嗔他,这人惯爱占嘴上便宜。小娘子和娘子,一字之差,意义却大不同。“无媒无聘,谁是你娘子?”袁兆这回没有巧辩,反而深深看她一眼,才笑着拉过她的手:“好。”没头没尾的应声好,清懿不知其意,只当他又在胡乱接话,并不放在心上,问起旁的:“你这回出京要办的正事可办妥了?”“九月九,老师的忌日,我每年都来祭奠。”袁兆神色淡淡,“并不是大事,只是路途遥远,所需时日太久,却是一定要办的。”清懿看向他,隐隐带着关切:“那我们还是先去给你老师上香罢,可要带着供品果子?”瞧见清懿的眼神,袁兆笑出声,捏捏她的脸道:“不必,看你愁的。以为戳中我的伤心事了?小老头生性豁达,虽没有妻子儿女,但也是潇洒过一生,临终那日还回光返照,打发我买一壶好酒喝了才上路。”他目光平静,捏了捏她的手心:“生老病死是常事,他走南闯北,上过庙堂,下过田间,喝过最烈的酒,画过最精绝的画,功名利禄于他如浮云,最后葬在这方青山绿水的好地界,骨灰撒进楚江,算是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