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说他派人去皇寺去捉拿了人审问了一番,严氏对投毒一事供认不讳,并将藏于屋内的余下药悉数交出。
红枣捧着新鲜的瓜果进屋,跪地摆在小桌上,听到姚玉苏的话忍不住问道:&ldo;那陛下可说了如何处置?&rdo;
&ldo;能一碗毒酒了却便是幸事了。&rdo;姚玉苏放下信,心口闷得慌。她素来与严氏不合,她那些人前娇嗲人后狠辣的作风她更是不喜,两人战线最一致的便只有处理珍妃之事上了。而现在惊闻她是投毒的幕后主使,不日将被绳之以法,她却一丝一毫的快意都没有。
红枣闻言都静默了许久,过后才道:&ldo;皇寺清苦不说还要做活儿,严氏是锦衣玉食养娇了的人,哪里受得了那种折磨。她能想到给陛下投毒也是她一贯的行事风格,不奇怪。&rdo;
&ldo;严氏的父母亲眷和先帝一同北上逃命的时候被烧死了,严氏其余族人都自顾不暇哪里还管她的死活。她在这世上了无牵挂,自然能痛快撒气。&rdo;姚玉苏叹气道。
红枣看着姚玉苏,不知是否因为她们与严氏同为前朝旧人的缘故,对她投毒之事生不起愤慨,反而产生了怜悯。
&ldo;可奴婢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还有一口气,什么都有回旋的余地。&rdo;
姚玉苏眉梢高挑,这算是说给她听,宽慰她的吗?
前朝旧人一个个离开,她们这些人的命运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就走上末路了,实在可悲。
&ldo;好了,不想了,起码我还有玄宝。&rdo;姚玉苏轻声说着,扭头看向窗下描字的儿子,他端坐在那里,脖子与脊背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手臂悬空,笔尖轻动。
窗外,浅草吐出嫩芽,万物将要苏醒。
……
年尾将至,各地都在准备除旧迎新,姚氏母子平日可以在庄子里躲清闲,可年节的时候却不能不回去。
薛先生那边已经停课了,待到正月十五过了才会复课。姚玉苏选了一个晴朗的清晨带着玄宝和众奴仆,再次悄无声息地回了慎国公府,就当作从未离开。
府内还未洒扫干净,建和公主便&ldo;不懂事&rdo;的登门了。
&ldo;放着这么大的国公府不住,便要跑去什么偏僻的庄子里去过,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胆子怎么变得恁小了。&rdo;建和公主半倚在贵妃榻上,慵懒的数落道。
姚玉苏坐在她对面的圆桌旁,手里正握着除夕夜的菜单子,听到她这般说,险些被气笑:&ldo;你要是识趣些就赶紧走,我这里还乱糟糟的,不方便招待你这尊大佛。&rdo;
&ldo;你以为我是空手来的?哼。&rdo;建和伸手捏了一颗柑橘,慢条斯理地剥开,&ldo;你才回来自然消息不灵通,前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不知道。为了让你洞察时局不至于被人笑话,我也就主动送上门来给你解惑了。&rdo;
姚玉苏忽略掉她乱七八糟的多余话,直切主题:&ldo;什么大事?&rdo;
&ldo;就前几天的事儿,这部快到新年了嘛,太后拉着一堆人去山上祈福,哪知道山路湿滑,旁边的人又没照应好,一个不留神就要滚下山坡。&rdo;说到这里,建和还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姚玉苏的脸色,见她洗耳恭听的模样,显然认为事情不至于这么简单。
建和继续道:&ldo;可太后她老人家福大,自己没摔着,却连累了文嫔滚下山。文嫔那时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可谁也不知啊,她这一摔,直接把皇子当场摔成了一滩血水,你说可怕不?&rdo;
确实可怕,当时的情景定然是人仰马翻,而文嫔此时定然是悔不当初。
&ldo;我这皇兄啊,什么都好,唯独子嗣艰难。当初焦王妃代你赴了黄泉,连带着肚子里没成形的胎儿也一道,现在文嫔又因为救太后而把孩子摔没了,你说邪不邪门啊!&rdo;建和公主一贯口无遮拦大大咧咧,当着姚玉苏的面揭人伤疤也是毫无顾及。
姚玉苏心口一滞,说不出的郁闷。
&ldo;但话说回来哦,后宫女人不多但也不少啊,怎么就怀不上呢?这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又没了,这难道是天意……&rdo;说到这里建和突然坐起了身,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低声道,&ldo;莫不是老天对他的惩罚?&rdo;
姚玉苏却没有同样感想,反而被她这副神神叨叨的模样给逗笑了。
&ldo;你笑什么,我觉得这里面很有问题啊。&rdo;建和公主撇嘴,躺回贵妃榻,双腿一翘,&ldo;你细细想一遍,陛下成亲也有年了吧,他又不是不近女色之人,可这么多年来传出孕事的就两个人,一个一尸两命,一个摔成小产,这其中的蹊跷你还看不出来吗?&rdo;
&ldo;你是说有人不想让陛下留后?&rdo;姚玉苏终于跟上了她的思路,顺着这条线猜测道。
&ldo;对了。&rdo;建和拍了一下手掌,意味深长地看着她,&ldo;这才是真相。&rdo;
她们是在宫中成长起来的,那些肮脏的手段于她们简直是过家家一般寻常。皇帝的孩子屡屡不能出世,她们第一反应便是有人在后面弄鬼,不仅是她们,也许很多人都是这般想的。
&ldo;要我说啊,这还是太后的错。&rdo;在姚玉苏的地盘,建和从来不知道&ldo;忌讳&rdo;两个字如何写,她掰开了柑橘塞了一瓣在嘴里,一边喊甜一边道,&ldo;若不是太后临时起意要去什么拜佛祈福,哪里会害得文嫔失足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