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陆川觉察到誉王的目光,于是微微转头,那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誉王,竟让誉王感到了一丝压迫感,隐隐生出了一股子不祥的预兆。
果不其然,就看萧陆川忽然又上前一步,躬身禀报:“父皇,儿臣有话,想与这几名人证当面问个清楚。”
“嗯,都停手吧。”皇上这才挥了挥袖子,让御前侍卫退了下去。
萧陆川缓步上前,步伐之中蕴含着内力,让他看起来更具骇人气势,杀气盎然,叫小厮们一个个浑身颤抖。
“敢问几位,若按尔等说法,本王究竟是何时将尔等派出去行事的?”
一名小厮战战兢兢地按照原计划的台词念道:“七、七月十六。”
“那时本王已经下令封城……”
“是,殿下下令封城,”那小厮急忙打断了萧陆川,“但是却特意让我等出城去原石。”
“好,那拿来吧!”萧陆川朝那小厮一伸手,把小厮给问愣住了,呆呆地望着他:“拿……殿下索要何物?”
“海州封城,本王诏令城门关闭,若想出入需要持青王府通行证件,那证件上需有本王亲笔落款和官印。”萧陆川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厮,“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我……我,啊,有,有通行证,只是路途遥远,已被我遗失。”小厮急中生智,急忙狡辩。
“海州城到原石县,路经三四个县城,其中两个皆在海州境内。为了防止瘟疫蔓延,青王府早已下达命令,但凡出入这几个县城者,需当地官府颁发凭证,核实其来路和去向。尔等可有凭证?”
“这……”小厮顿时傻了眼,完全没料到,海州城之外竟然还有这等规矩,顿时急得满头大汗。
“他几人受命于你,行此等肮脏之事,又怎敢堂而皇之走官道?”誉王见小厮被问慌了神,急忙替他辩驳。
可他这话一说完,便看见不少大臣摇着头叹着气,看向他的目光含着各种复杂,让他心惊胆战。
难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皇兄想来不知南疆和中原接壤处的地势情况,”萧陆川温和地笑道,“此间皆为荒山野岭,人迹罕至,若不通过这几座县城,从海州到原石县,至少得花上一个月的时间。七月十六从海州出发,一个月后抵达原石,那原石瘟疫七月底早已暴发,又与我海州城何干?”
“我……”誉王顿时哑口无言,冷汗直冒。
萧陆川冷笑了一声,也没等小厮继续辩驳,直接甩袖而走,来到殿前御座之下,躬身一拜:“父皇,儿臣问完了。”
“嗯,很好。”皇上摸着胡须,对青王这番表现略加赞许,转而目光冰冷地看向那小厮,“尔等若此刻拿不出青王府通信文件和各县城凭证,便休想完整无损地出这座皇宫大门!”
“陛、陛下饶命啊!陛下!”小厮们闻言,又是一阵哭闹。
通信文件和凭证?这一时半会儿,让他们上哪里去伪造!
其中一名小厮见情况不妙,急忙扑出,大喊着:“誉王殿下,殿下救救我等啊!”
誉王听得这一声,吓得魂没飞出一半,此时他哪里还敢袒护这些小厮。
“去去去,本王又险些被尔等小人给骗了!”誉王一边用冰冷的目光暗示小厮:你们的家人还在本王手里,什么该说不该说,自己掂量;一边却又用上缓兵之计,暂时缓下了神色,讨好般地看向了萧陆川。
“皇弟,皇兄险些被这些混账东西蒙蔽,而让皇弟受了委屈,实在是皇兄的不该!”誉王假兮兮地讪笑道,又急忙在皇上面前跪拜,大声哭道,“父皇,儿臣实在愚钝,竟叫这些卑鄙小人蒙蔽,幸好皇弟证明了清白,不然儿臣怕是也没脸面面对父皇,面对死去的静嫔娘娘。”
他这话说得含着各种复杂深意,一来给自己洗白,毕竟被蒙蔽只能说他识人不明,却不能把那主谋之罪强加于其身;二来,他也是借此提醒诸位大臣,青王再聪慧也只是个嫔所生,更何况这个嫔还早已不在人世,没背景没后台,让大臣们自个儿掂量掂量实力悬殊。
听到他这番话,萧陆川浑身气息一凛,眼神变得冰冷异常。
他仿佛又记起了那个阴暗冰冷的童年,记起当初这些皇兄是如何仗势欺人,欺负他年幼丧母无人照拂……
冰冷的杀意从他那双漆黑的眼中透出,叫誉王看了都忍不住的心惊胆战,觉得自己似乎招惹了地狱鬼神。
就看那白衣鬼神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冰冷的笑意,那红润的嘴唇微微弯起,好似涂抹着鲜血淋漓。
“皇兄,本王身上的不白之冤已然洗清了,那么接下来,便该换作皇兄了。”
“本、本王有什么……”誉王的脸色比之前更为苍白,上下牙也轻轻摩擦着。
“父皇!”萧陆川猛一转身,白色的锦袍衣袖如浮云晃过众人视线。
“海州地域近来并无洪涝、战争,且十年都未曾发生过瘟疫,此次瘟疫来得蹊跷,毫无预兆,儿臣与医官都十分怀疑瘟疫的起源……”萧陆川仰着头,面色极为严肃,带着几分萧杀之气,“后来,经过查实,发现此次瘟疫,怕是有人居心叵测,心怀不轨,故意将瘟疫引入我海州。”
“你信口雌黄!父皇,切莫相信青王的胡言乱语啊!”誉王大惊失色,他没料到,萧陆川竟然还能反咬一口,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