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如今朝廷屯兵在山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打上来,她爹还躺在病榻之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掩翠山里还出了叛徒,不仅给她爹下|毒说不定还会给山下那些朝廷的走狗通风报信,现在连子衿还说连夏叔叔都不能信了,那她还能信谁?她又该怎么办?
看着秦韵红了眼眶,连砚也知道自己刚才可能有些冲动了,这位大小姐现在情绪并不稳定,自己再把她的小世界打碎,让她去直接面对现实的黑暗,她一时半会儿的绝对接受不了,坐在秦韵的身边,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才说道:&ldo;谁跟你说我不怀疑欧阳陆的?我怀疑欧阳陆,从我决定跟夏青山再到掩翠山上来的时候,我就怀疑他了,不然我为什么不去找欧阳陆反倒要跑到你们掩翠山来?不然,我有什么事直接跟他说不就好了?&rdo;
见秦韵眨着无辜且懵懂的眼睛,连砚继续说道:&ldo;有时候怀疑不一定要说出来。眼前局势未明,我虽然怀疑欧阳陆可我也不相信你爹,在这沧澜,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信,我只信自己的判断。所以,现在你也要一样,你明白吗?&rdo;
&ldo;只信自己的判断?&rdo;秦韵沙哑着开口说道:&ldo;可我没有判断,我不能怀疑夏叔叔,山上的每一个人我都不能怀疑,他们都是我的亲人。&rdo;
&ldo;可你以为的这些亲人,现在要害你爹,还要害你。&rdo;连砚逼迫秦韵说道:&ldo;如果你不面对这个现实,那就不仅仅是下|毒那么简单了,你也不想整个掩翠山家破人亡的对不对?&rdo;
见秦韵沉默着不说话,连砚继续说道:&ldo;小丫头,我们如今的立场是一样的。所以,你要保持警惕之心,照我跟你说的那些,在真相未明之前,谁也不要相信,只信自己的判断,如果你没有判断,那你等我,我来帮你找到凶手。&rdo;
秦韵抬头看着连砚,她面容姣好,说出来的话也确实有让人信服的力度,那双眼睛认真盯着你看的时候像是一个巨大漩涡,会让人不自觉的在里面沉沦,秦韵下意识的收回了视线,低头说道:&ldo;你说,谁都不要信,那你说的那些话,我是不是也要怀疑?&rdo;
听秦韵这么说,连砚倒是笑了,这丫头虽然单纯但头脑还算灵活,她点了点头:&ldo;如果你有自己的判断,自然可以不信我,信你自己的判断就好。&rdo;
&ldo;可是,我信你。&rdo;秦韵抬头看着连砚认真的说道:&ldo;连夫子,你又给我上了一课,你是我夫子,我信你。&rdo;
说完又后知后觉的加了一句:&ldo;那个欧阳陆真的不是好人,他真的收了其他山寨的银子,这是王大牙告诉我的。王大牙是隔壁山寨的寨主,现在被欧阳陆的人软禁起来了,你要是能找到王大牙就能证明我爹说的那些都是实话,他没有骗你,也没有想挑拨离间,他是真的为你好,也是真的想请你救掩翠山这一回。&rdo;
&ldo;好,我会去找那个王大牙,求证事实。&rdo;连砚点头,见秦韵神情还是有些恍惚,便逗她说道:&ldo;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信你?&rdo;
&ldo;为什么?&rdo;秦韵果然反问。
&ldo;因为……&rdo;连砚晃悠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怀里拿出来的那半枚玉佩,凑在秦韵跟前得意洋洋的说道:&ldo;因为你是许给我们连家的小媳妇儿呀,信一信自然是无妨的。&rdo;
&ldo;谁许给你们家了,连子衿你不要胡言乱语!&rdo;秦韵被臊的不行,反手推开连砚:&ldo;你离我远一点!&rdo;
连砚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将玉佩淡定的挂在了腰间,才说道:&ldo;我还有事,要先下山,跟你说的那些话都记在心里。等我处理好山下之事,再上来找你,照顾好自己,保持警惕,知道吗?&rdo;
秦韵点头,看着连砚打开窗户直接跃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一只手摸到藏在怀里的那半枚玉佩,轻咬着嘴唇,将连砚方才说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连子衿跟她本应该是两个不同的对立面,可她们却意外的站在了同一个立场,欧阳陆、给她爹下|毒的叛徒,是她跟连子衿共同的敌人,秦韵忽然觉得连子衿也没那么讨厌了。
她确实很优秀,很有自己的想法,并不会被某些外界的声音带走了她原本的节奏,就是这种她身上独有的特质,给了秦韵主心骨一般的感觉,让她不再那么的害怕,将那半枚玉佩攥在手心里,秦韵觉得掌心的玉似乎给了她力量,足以支撑她去找到那个叛徒,去撑起掩翠山!
连砚一路沿着小道下山,不过才走到山脚下就听见了唢呐喇叭吹吹打打的声音,所奏哀乐另人闻者心伤,连砚皱眉,躲在角落里看着那支丧乐的队伍绕着掩翠山吹吹打打,后面跟着一位小丫鬟,一身的孝服手上捧着牌位,跟在乐队后面,这分明是支送葬的队伍,只是这送葬怎么就送到了掩翠山?
连砚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支队伍虽然是送葬的,但棺木并不在队伍之中,想必已经先一步去了墓葬之地,只留下这一支队伍在此地鸣奏哀乐,分明就是故意在给掩翠山找晦气!
若是之前,连砚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可她才从山上下来,掩翠山上的情景要比她想的艰难的多,就秦韵那双通红的眼睛,这举手之劳她也就不得不帮了。
守在山下的士兵没想到连将军会过来,忙上前问好:&ldo;将军今日怎么过来了?一切都正常,属下密切监视着山上的一举一动,山中之人也并未轻举妄动。不知道将军有什么吩咐?&rdo;
连砚看着一脸热血的士兵,想起夏青山领着她从容不迫的越过他们的防守,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点了点头才说道:&ldo;你们都辛苦了,闲来无事,过来看看山上的情景,务必严密防守,山中之人一个也不能放下山,知道吗?&rdo;
士兵连连点头:&ldo;将军放心。&rdo;
&ldo;还有,那边吹吹打打是在干什么?&rdo;连砚不悦的皱眉:&ldo;不知道我们在这儿驻扎吗?扰乱军心。&rdo;
士兵忙说道:&ldo;那个关家小姐不是死了吗?今日出殡发丧这是关老爷安排的。&rdo;
&ldo;有冤屈朝廷会替他们做主的,守着一座山奏些哀乐有什么用?&rdo;连砚沉声说道:&ldo;让他们都撤了吧,别围在此处,耽误了正事。&rdo;
&ldo;是。&rdo;士兵领命而去。
连砚背着手,看着那支丧乐的队伍,似乎是不甘心但到底别不过官爷的命令,无奈只能收拾了东西,垂头丧气的离开。这是她第一次用身份上的特权去做这种事,竟然是为了边陲小镇上某个人委屈的眼睛,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但又笑不出来,看着那支丧葬的队伍越走越远,连砚觉得心里的某种羁绊似乎在越牵越深,她无法控制,也不想去控制。
回到驿站的连砚换了件衣裳就马不停蹄的直奔欧阳陆的衙门而去,她要拿到关小姐完整的验尸记录,欧阳陆不给那就只能偷着去找。知州府的衙门口守着的那几个人,几次三番下来,连砚也都认识了,随意的打了个招呼,就套出了欧阳陆此刻并不在衙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