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些事,楚良娣怕是要早产”这话传到太和殿的时候,太子恰在向皇帝敬酒。他的脸色顿时煞白,皇帝顷刻间察觉到了异样。
“怎么了?”皇帝锁眉,招手示意他上前回话。
沈晰上前了两步,压音说:“楚氏出了些事……”
“那快回去。”皇帝说。
“多谢父皇。”太子匆忙一揖,当即转身离开。
殿中众人顿时都注意到了这变故,六皇子沈时忙想上前问问,但碍于与母妃随居的田常在近来惹出的事又没敢去触霉头。于是刚被太子用起来的四皇子沈易上前拦了一把:“二哥,这宫宴……”
“你嫂子出事了,我得回东宫。”沈晰不及多想,说得言简意赅,沈易反应了一瞬才猜到他说的大约是楚氏,赶忙道:“那臣弟帮您盯着这边。”
“多谢。”沈晰一颔首,便又疾步向外行去。沈易折回席上,也没把六弟扔下,反给了他个机会:“东宫那边有些事,咱们帮二哥应承着些这边的礼。”
他们都已明摆着是二哥的人了,要的是日后能有个风光的爵位,而不是争储,那就没什么可一争高下的。
沈时点点头,向四哥道了声谢,瞧了一瞧,就自觉地去向几位茫然的东宫官解释去了。
东宫里,因着翊坤宫离得近些,太子妃先一步赶了回来。
绿意阁彼时正一片嘈杂与忙碌,但岳嬷嬷还是细心地安排了两个宦官在门口守着,免得闲杂人等进来再节外生枝。
太子妃一瞧见他们,正好一问始末,于是人未到声已至:“怎么回事!”
两个宦官一抬眼,连忙跪地见礼,守在产房门口的岳嬷嬷也迎了出来,深福下去:“适才小宴结束,主子们一道在门口看烟花。不知怎的史宝林忽地摔了,撞了良娣娘子,娘子也摔下去,便动了胎气。”
从气息上能听得出,岳嬷嬷心里头其实也慌,但这一番话仍旧禀得十分清楚。
赵瑾月锁起眉头,不及多想,即道:“叫侍卫来,凡有嫌隙的都先押起来。”说罢就要提步进产房。
岳嬷嬷依旧四平八稳地维持着见礼的姿势,伸手一挡:“殿下留步,良娣娘子已经发动了。”
“本宫去看看她!”赵瑾月脱口而出,同时蓦地反应过来。
她一时间觉得很是意外,打量着岳嬷嬷深吸了口气:“你连本宫也提防?”
“奴婢不敢,您是东宫后宅的主人。”岳嬷嬷恭敬无比,转而却又说,“只是奴婢奉舒皇贵妃娘娘的旨办差,不敢有丝毫差池。”
说来说去,还就是在提防她了。赵瑾月一时气结却又说不出什么,自知再争下去必定闹得脸上难看,便只好铁青着脸立在了一旁。
不过片刻,太子便也到了,赵瑾月转身去迎,太子朝她微一颔首:“辛苦你了。”接着就如一阵风般从她身侧掠了过去。
“……殿下。”赵瑾月想说产房血气重,殿下留步,可完全没说出来,太子就已推门进了产房。
产房之中,楚怡疼得偷眼昏花。
这种疼来得和上次不太一样,更猛烈一些,疼得不太正常。
也是,孩子没到瓜熟蒂落的时候就要出来,自然比到了日子再生来得更痛苦。她心里慌极了,这种不正常的生产危险性更大,在现代好歹还能在危急时刻寻求剖腹产保命,现在却只能自己硬生。
万一生不下来怎么办?
楚怡想都不敢想。
产婆在旁也是焦急万分,一边让她调整呼吸一边宽慰她:“娘子莫紧张、莫紧张,孩子八个月了,能平安生下来的,娘子别怕!”
楚怡疼到浑身痉挛,听到这话莫名地情绪更不稳定,撕心裂肺地喊道:“我怕,我真的怕!死了怎么办……”她清楚地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然变得哽咽,恐惧又使得这种哽咽颤抖得厉害。
一只手在此时攥住了她满是冷汗的手:“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