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望舒卷着被子躺在床里,蛇君在她身旁,一身白色中衣,衣领微张,露出一片雪白光滑前胸。&ldo;容月会后悔?&rdo;她还是没按捺住心中好奇。行舒苦笑,却也不回避,&ldo;若他只为你而修仙,那就一定后悔。我便是前车之鉴。&rdo;&ldo;因为夺我灵力?&rdo;&ldo;不止。可身为妖狐还不如直接成仙。&rdo;&ldo;这不等于容月没得选择?&rdo;&ldo;是。&rdo;她仰面对着床顶,一字一顿道,&ldo;白白,比起你经历的漫长时光,一时的爱恨,其实微不足道。&rdo;他细长手指覆过来,又气又笑,&ldo;这是从哪个本子里瞧来的。&rdo;他又轻叹一声,&ldo;说得真是潇洒,只因事不关己。&rdo;蛇君看着她失算皱眉的表情,微笑着换了个姿势,&ldo;听个故事?&rdo;得到她的首肯,这位声色俱佳的前世情人趴在她身边,将曾经的过往,与绵绵的情话掺杂交织,娓娓道来,&ldo;第一次见你那时,我刚熬过第一次天劫,受了些伤,又饥饿难耐,才溜进你家,想寻些吃食。&rdo;行舒和望舒的初遇,始于一场鸡蛋的争夺。彼时望舒是个清秀书生,一时恻隐,从家里母鸡嘴下救下了条小白蛇。行舒当时约有百十来年的根基,早通了人性,所谓妖亦有道,也要知恩图报,便在望舒家院子墙角寻了个小洞,自此住下,伺机报恩。望舒世世德行甚佳,每次投胎的条件也是不错。大富大贵倒也未必,可也算得上有些田产。自小生活优越,望舒自然对金钱不那么热衷。行舒自知赔钱报恩这路肯定行不通,而赠予官爵地位,蛇君那时还没那个道行。没办法,还没能修成人形的小白蛇本着欠债一定还钱的原则,只好每天尽自己所能,替望舒清理宅院,抓抓老鼠,赶赶虫子。时光飞逝,转眼冬天到来。行舒虽然并非一定要冬眠,可也实在耐不过数九寒冬北风的凛冽,情急之下钻进望舒房里,在床底蜷成一团,在暖和舒坦的环境下,好好睡了一觉。等他再睁眼,发觉自己被一团棉被包裹,从开口处探出脑袋,正对上一张笑脸,&ldo;你是那条白蛇。你脑门上有个红点,所以我记得。&rdo;行舒昂着头,学着人们的样子,点了点脑袋。&ldo;果真是通灵性。前阵子还听人说在院子里瞧见条白蛇,只吞老鼠,却不偷鸡蛋。&rdo;对方不慌不忙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鸡蛋放到他身边,&ldo;饿了?&rdo;行舒是一条行走在修仙光明大道的有追求有志向的有为白蛇。如何肯吃嗟来之食。即使面对救命恩人,他心中鄙视了对方一万次,又缩回被子继续睡觉。一觉睡足,行舒发现自己眼前有两枚鸡蛋,而书生正坐在不远处捧着书本冲着他微笑,&ldo;你还挺有气节。&rdo;然后,她头一次见着从来淡薄从容的蛇君红着脸承认,是那时的&ldo;他&rdo;教他认字读书:他团成团待在案上,而望舒指着书本一个字一个字耐心细致的教他意思和用法。一年之后,年满二十的书生准备进京赶考。行舒在一年里也没找到报恩的途径,便干脆尾随书生一同出门。路遇匪徒。烧杀劫掠。望舒自然没能幸免。因为望舒依照和阎君的约定,注定活不过二十,这次其实也是他命中注定的劫数。可行舒不知道这些。他赶上来之时,只看见书生腹部开了好大的口子,鲜血流了一地。他只能用身子紧紧绕住望舒的腰,希望能阻止伤口处血液的不停喷涌。书生此时还有口气在,能勉强笑笑,只是有气无力,&ldo;小白蛇,我没救了。&rdo;行舒拼劲全身力气,从口中吐出修炼百年才成的内丹,用头拱到他手边。&ldo;我才不吃你吐出来的东西。我也有气节。&rdo;说完,笑容凝固在脸上,咽了气。蛇君叙述到这里的时候头别了过去。望舒用手指戳戳行舒的手腕,&ldo;然后我就死了吧。&rdo;他不答话。&ldo;死了好重新投胎。&rdo;她被一下子拽进一个还有些陌生气息的怀抱,完全不同于容月的柔软温暖。泛着丝丝凉意的香气冲入鼻腔,感受到环绕自己的坚实臂膀传达出的情意,这份感觉实在难以言喻。杂乱无绪的回忆一件件一条条霎时一齐涌了上来,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却没有切实的体会,她伸手抚摸胸前墨玉,&ldo;听说,重投胎过奈何桥要喝下一碗孟婆汤。我都能忘了羲和,却对你还有莫名的亲近,怕是这块内丹的功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