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水、消毒、贴上止血贴,吴忧动作熟练地替他处理好伤口,然后把人推出了厨房。“一边儿呆着去!”严信羞愧至极,心中再一次确认,厨房真的是噩梦一般的存在。他靠在门框看吴忧做饭,她动作不快不慢、井井有条,显然是经常下厨的人。并且,他在旁观的过程中,真正见识到了吴忧的强迫症。处理一条鲈鱼,换了三把刀,大刀破腹,中刀切鳍,小刀划口,各种调料用完之后必定放回原位,并且标签朝外,一一对齐。诸如此类的小细节,不胜枚举。严信在一旁闷不吭声,看得津津有味,嘴角一直噙着笑。一个小时不到,菜式全部完成,四菜一汤,摆了满满一茶几。严信五体投地,举着筷子不知从何下手。“看什么呢,动筷啊!”她好久没做这么多菜,感觉有点脱力。平时自己一个人,多半都是呼泡面,再不济蛋炒饭配咸菜,顶多炒个素菜完事。这小家伙还真会点,都是些做起来费劲的菜式。严信夹了块鱼放进嘴里……“如何?”小崽子敢说难吃就死定了。严信看向吴忧,半晌,眼眶红了。吴忧噎了口老血。“行了行了,难吃就别吃了,你别哭,我给你点外卖,啊?”她起身去拿手机,却被某人给拽了回来。“别别别!”“嗯?”“好吃。”“嗯??”“太好吃了!”“……”吴忧一双筷子丢过去。“好吃你哭什么?有病吧!”严信眼疾手快接住,然后乖巧地放回她面前。“我是感动。”“……”吴忧自己尝了一口,味道还行,只能说厨艺没退步,但看严信那一脸崇拜,她差点就以为自己昨晚梦中蒙食神点化,厨艺精进堪比新东方大厨了呢。吴忧以前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后来家中变故,与父亲关系决裂,自己一个人独居在外,生活所迫学会了做饭。再加上跟霍亦辰谈恋爱那阵,那也是个要人伺候的主儿,盐和味精都分不清,嘴还特别刁,吴忧为了他,买了好几本菜谱回来,还去报了个厨艺培训班,变着法儿做饭给他吃。那时候,她几乎承包了霍亦辰每天的早中晚饭外加宵夜,一个周都能不带重样的。分手一年多了,她真的是好久没认真下过厨了,回想那时,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贼他妈贤惠。喝完吃了午饭,吴忧闲着无聊,打算看韩剧。严信嫌弃地吐槽:“为什么喜欢看韩剧啊?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小时候被沈妍君强迫着陪她看韩剧的阴影笼罩着他整个童年时光。吴忧随口说:“韩剧里帅哥多啊,个个都是长腿欧巴。”一句话毫不避讳地暴露了自己的少女心。严信闻言,噌地坐起来,往她面前一凑,吴忧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你干嘛?”男孩蹙起眉,又往前凑了凑:“有我帅吗?”声音低低哑哑,很磁性。他靠得很近,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身体前倾,已经越过了她的亲密距离,鼻尖与鼻尖之间也就隔着一个拳头。他呼吸的热气夹着淡淡的柑橘果香扑面而来,全都呼在了她的脸上。他直勾勾地盯着她,浅琥珀色的眼珠子映出女人娇小的身影。男孩皮肤白皙,嘴唇红润,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一照,像个精致的瓷人儿。不可否认,这小崽子确实长得漂亮,太漂亮了。吴忧有点恍神。“你说,那些欧巴有我帅吗,嗯?”严信又问了一遍,被棒子国的男人比下去,他心中颇为不服气。吴忧回神,一巴掌呼到少年头上。“毛都没长齐,一边儿玩去!”“噢——!”严信抱着脑袋,幽怨的小眼神瞥向吴忧,控诉道:“你有暴力倾向啊!”语气软绵绵的,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吴忧睨他:“第一天认识我?”严信缩在沙发一角,委屈巴巴地抱着紧自己。从小到大,他因为长得好看、性格温和,异性缘特别好,女同学女老师无不对他有求必应、关爱有加,如今在吴忧这儿碰了壁,美色这柄无往不利的利器在她面前形同虚设,他觉得很挫败,都有点怀疑人生了。他抬头望向天花板,脸颊鼓了鼓,轻叹了一口气。算了,这至少证明她不是一个肤浅的女人,如此一想,也算是自我安慰了。忽然想到哥哥严立说过的话——“如果有一天她爱上了你,那必然是真爱了。”严信侧过头看向吴忧,她正对着屏幕,在新出的韩剧里精挑细选,秀气的眉微微蹙着,半天没找出想看的。她如果能喜欢他就好了。“姐姐。”“嗯?”“我陪你看韩剧吧。”吴忧乐了,扭头看他一眼。“我陪你,好么?”“行啊。”一番挑拣,吴忧终于找了部想看的韩剧,刚要点开,想到什么,往生活阳台走。生活阳台有一面储物柜,里面堆的都是杂物,严信见她东翻西找的,好奇问:“你找什么呀?”“电脑音箱。”吴忧蹲在柜子前左翻右翻,喃喃道:“我记得当时就收进这里了啊……”储物柜的角落有一个黑色的布包,从外形一眼便辨识出里面是一把吉他。严信惊奇地睁大眼:“姐姐,你还会弹吉他?!”他们家女王长得好看,又会做饭,如今又多了一项新技能,他简直要对她顶礼膜拜了。吴忧愣了一下,瞥见角落那把吉他,眸色不经意地冷了半分。她摇摇头,凉淡道:“那是别人的。”严信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他抿了下唇,没再追问。吴忧终于找到了被搁置的电脑音箱,两个白色的苹果形状的小音箱。她用毛巾擦了擦,顺手关上了储物柜的门。那把安静立在角落的吉他,随着柜门的关闭,消失在了视野里。这个午后温馨静谧,两人窝在沙发里,对着笔记本看了一下午韩剧。他们间或短暂交流一下剧情,大部分时间都没怎么说话。再后来,吴忧不出意外又睡着了,她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可以在实验室熬几个通宵,但遇上类似看韩剧这种不需要过脑子的事,一放松,很容易就会睡着。严信把她抱回床上,看她睡了一会儿,便带着十一上天台玩球去了。对于金毛寻回犬来说,替主人把东西捡回来,似乎是它们与生俱来的天性。严信掂着一颗橘黄色的橡胶球,跟十一玩了好一阵“我丢你捡”的游戏。中途,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是刘管家。“少爷,我回来了,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