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难得也笑了,换了个话题:“你马上大四了,之后怎么打算?”“考研吧。”吴忧语气很淡:“本科知识面太窄,考虑就业的话,还是需要研究生水平,将来才有上升空间。”“国内考研倒不如出国深造。”宋黎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出国就算了,我不想离开帝城。”“为什么?”“哪儿那么多为什么。”宋黎静了下来,吴忧也没再说话,电话里各自沉默。严信神色如常回到客厅,吴忧握着手机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一瞥,少年好不容调整好的呼吸心跳又乱了。他红着小脸,背对她坐到地板上,拿起餐刀比划了一阵准备切蛋糕。“信儿,你切小块一点,我吃不了太多。”吴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严信没回头,软软地哦了一声,耳根也跟着红了。电话里,宋黎问:“你弟弟在?”“啊,他今天生日,小家伙十七岁了。”吴忧笑着说,看到男孩乌溜溜的后脑勺,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严信本就因为一句“小家伙”暗自憋气,后脑又被突然摸了一下,他扭头瞪她,吴忧挑眉瞪回去。两人大眼瞪小眼,无声对峙了一番,严信败下阵来,默默转回头继续切蛋糕。宋黎沉默许久后又开了口:“后天你会来送机吧?”“当然,不是说好了吗,队里的人都会去。”“好。”两人又聊了一些团队的事便挂了电话。严信把切好的蛋糕递过去,好奇问:“你们团队要团建?”吴忧漫不经心地挖着蛋糕:“不是,咱们队长要出国深造了,队里约好去送机。”严信眼睛一亮:“他要走了?去哪儿啊?”“加州理工。”吴忧笑了一下:“他出国,你兴奋个什么劲儿?”“我哪有。”严信撇开眼,嘴角却情不自禁地又扬起半分。吴忧嘁了一声。严信对宋黎的印象并不好,初遇就觉得他傲慢冷淡,后来好几次去实验室找吴忧,宋黎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冷眉冷眼的样子。他又不傻,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宋黎为什么对他这个态度。如今情敌走了,能不开心吗。严信一高兴,切了一小块蛋糕打赏给了一旁哈喇子掉得老长的十一。“你别给它吃甜食!”吴忧踹他一脚。严信捂着被踹的手臂笑,撒娇道:“哎呀,一年就一次,没事的!”“你就惯吧你。”“谁让它是我外甥呢!”“哼!”吃完蛋糕,严信也没再多逗留,临走前想到自己过两天回法国,两人又是接近两个月不能见面,他把生活上那些细枝末节的注意事项又仔细交代了一遍。吴忧这次没有气急败坏地赶人,她靠在门边掏着耳朵听他念经。严信交代完又开始叮嘱。“有事给我打电话。”“行。”“不要不回信息。”“好。”他最后看她许久,轻声说:“那我走了啊。”“嗯。”吴忧抬眸一笑,隐约的风情从眼尾悄然钻进了少年的心。严信呼吸一顿,脸唰地红了。吴忧笑着问:“还不走?”严信张了张嘴,大脑系统重启中。吴忧勾了勾手指,严信讷讷地俯下身,她凑到他耳边说:“怎么,真要我说撒哟啦啦?”严信睁大眼退了两步,喃喃道:“……不,不用……我走了!”说完豁然转身,拔腿就跑。身后传来女人清亮亮的笑声,少年跑得更快了。一路跑到夜色中,严信才慢慢停了下来,他站在路灯下,望着脚下长长的影子发呆。他回想起吴忧黑暗中安静无声的样子,还有那一笑眼尾的风情,温热馨香的气息拂过耳廓的感觉。这样的她,令他心跳紊乱又极度陌生,跟之前那个要他还钥匙的女人判若两人。严信捂住脸,用力搓了好几下。是他自作多情了吗?还是她……他不敢想了。他害怕自己突发心梗暴毙在大街上。这夜,严信再度失眠,虽然已经一天一夜没阖眼,可他极度亢奋,仿佛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激昂叫嚣。他跑去健身房跑了十公里,又做了二百来个仰卧起坐,最后还挑战了一下上肢力量,拉了二三十个引体向上。刘管家既忐忑又无奈地在旁边看着,难以想象自家冰清玉洁的小少爷,此刻满头大汗、龇牙咧嘴,一张脸涨得通红,全无形象可言,仿佛要吊死单杠上。最后,严信总算累到脱力,几乎是爬回卧室的,一向爱干净一天洗三次澡的孩子,今天居然满身臭汗倒头就睡。“少爷,你洗了澡再睡吧。”刘管家苦口婆心。“洗不动了……”严信迷迷瞪瞪地说。“心情再不好也别糟蹋自己啊。”刘管家要哭了“哪有……我很开心啊……”严信翻身仰躺,想到什么,诈尸似的突然坐起来。刘管家吓了一跳:“怎么了?”严信从床头柜拿过手机,点进微信啪啪打字发送,然后盯着聊天界面屏息凝神。隔了不久,提示音一响,男孩看到回复咧嘴笑成了一朵花。他又躺了下来,困倦疲累瞬间如潮水般涌来,他半眯着眼睛看向刘管家,呢喃道:“刘叔,你看不出来吗……我这是高兴疯了呀……”他说完又笑了一下,眼睛一闭,没多久就打起鼾来。刘管家无言苦笑。高兴疯了?完全看不出来好吗!这一夜,对于吴忧而言亦是辗转难眠的,她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心中仿佛有一团小火苗正在扑棱棱地烧。她抚上自己的手腕,少年拽过的地方灼灼发烫,烫得她心慌意乱。她翻了个身,侧躺着望向狗窝里酣睡的狗子。“十一……”她轻轻唤了一声。狗子听到声音茫然地抬起头,尾巴摇了两下。“十一,你想不想小舅舅当你爸爸啊?”她一说完,自己吓得一哆嗦,拉过毯子盖住头,在心中扇了自己一溜大嘴巴子。人小孩儿今天才满十七岁呢!吴忧你疯了吧……枕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吴忧掀开毯子拿过来看。——“姐姐,你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呢!”吴忧撇嘴笑。——“生日快乐!”她丢了手机,将脸埋进枕头里,直到快要窒息才抬起头,漆黑的双眸在月色中炯亮生辉。疯了就是疯了吧……她本来就是个疯子,不是吗。作者有话要说:严宝:姐姐,你唱生日歌啊!忧姐: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严宝:啊——!你是魔鬼吗!宋黎的飞机是上午十一点多,团队一行人赶到时,他跟家人已经在候机大厅话别了。宋黎是南方人,此次出国从帝城出发直飞洛杉矶,来送行的是他的父母。宋黎父母身上都透着南方人的清淡细腻,男的儒雅,女的温婉。宋母梨花带雨,拉着儿子的手依依不舍,宋黎看见团队的人都来了,交代父母先走。宋母还要说什么,却被儿子一个眼神堵了回去,跟着丈夫三步一回头地走了。长辈一走,队员们放开了,一窝蜂围上去跟前队长告别。“队长,到了那边可别忘了咱们啊,有什么新鲜的一定要及时分享哈!”“队长大大,虽然你人走了,但你的精神永存,永远都是咱们团队的支柱。”“说什么呢,搞得队长像是去就义似的!”一群人毫不避讳地哈哈笑。宋黎不复平日的扑克脸,也跟着笑起来:“不管团队以后如何发展,我只有一句话,ai需要的是更高的眼界和更广的思维,你们有条件有机会,还是要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