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杬卿却没松开手,反而将它放在眼前细看。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何玦的手,不知道这上面有这么多伤口和厚厚的茧。以往牵手时,他只会觉得有些粗糙,但因为害羞就没太注意。“好多伤啊。”他轻声说着,眸中闪过几分心疼。何玦却是淡然一笑:“对上过战场的人来说,受伤可谓是家常便饭。”宋杬卿摸了摸她手上的茧,眉头紧蹙:“阿玦,这么多年,你很辛苦吧。”他又将何玦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微阖着眸子:“这大概就是战争的模样吧,阿玦,我心疼你。”何玦感受着手掌下温热的肌肤,下意识屏住呼吸,然后低声说道:“元元,战场上危机四伏,生死就在瞬息之间。我虽然受了些伤,但如今也是安然无恙。凌国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我觉得很值。”宋杬卿望着他,眼睫轻颤,声音低低的:“阿玦,你做的很棒,守护了凌国,守护了万千百姓。”何玦目光温和:“对我来说,重要的是我守护了你。”宋杬卿面色红红:“阿玦,你的情话真是信手拈来。”“我只是直言心意罢了。”何玦面色柔和地说道。宋杬卿眨眨眼,有些害羞地降低声音:“阿玦,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真的么,”何玦深深地看着他,嗓音低沉,“那我希望元元能每天都多喜欢我一点。”“那你呢?”宋杬卿问她,“你会每天都更喜欢我吗?”何玦毫不犹豫:“当然了,元元永远不用质疑我对你的喜欢。”……还有爱。马车停了。何玦已经十分习惯充当宋杬卿下马车时的“扶手”了,二人一同向翎王府走去,凌亦紫正在大门处跟随翎王招待宾客,随意一瞥,却突然注意到宋杬卿这边。她的目光落在何玦身上,缓缓瞪大眼睛,颇有些怪异。何玦注意到目光回望过去,见是凌亦紫,神色未变,还一路低声嘱咐宋杬卿小心脚下。宋杬卿拉了拉何玦衣袖:“阿玦你看,诸芷儿也来了。”何玦轻声应着,却只看着宋杬卿。宋杬卿往人最多的那边看过去,诸芷儿今日身穿缟羽色的罗裙,手臂上搭着一条鎏金浅云的披帛,发间斜插一支白玉牡丹连珠步摇,额前戴了一条玉頻白梨花钿,坠在眉心。他这身装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用心打扮了的,不愧是京城是笑得漫不经心的五皇女凌陌瑜。“见过五殿下。”宋杬卿微微颔首,然后看向凌陌瑜身后的秋舒,无声询问。秋舒唇角微弯,轻轻地摇了摇头。“宋公子,”凌陌瑜环视他周围,“你那个上门妻主呢?”宋杬卿面色淡淡:“她有事去了,不知五殿下有何贵干?”凌陌瑜冷笑一声:“宋杬卿,吾没想到你竟然挑了那种货色。”宋杬卿听了只觉心里有股火往上冒,没忍住板着脸冷声说了句:“与五殿下有何干系。”话落他还别过头去,一副漠然不理的态度。“你!”凌陌瑜果然气得一噎,面色有些难看,或许是没遇上过这等不给她面子的人。她面色紧绷,额间青筋暴起,目光森然地盯着他看了几息,随后甩袖离去,连背影似乎都是怒气冲冲的。秋舒也没跟上去,反而坐在宋杬卿身旁,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干嘛惹她,小心她给你记一笔。”宋杬卿瘪瘪嘴:“谁叫她那么说阿玦,反正她也不敢对我做什么。”“阿玦?”秋舒注意到他的称呼,笑得别有深意。宋杬卿脸一红:“一个亲近些的称呼罢了。”“秋舒哥哥,”他拉着秋舒的手,“你最近怎么样?”秋舒温柔一笑:“挺好的。”五皇女基本上很少来找他,他平日就待在自己院子里,偶尔处理些府中的杂事,过得倒也清闲。凌陌瑜驻足木柱旁,回首看着宋杬卿笑容满面的模样,心中布满阴霾。宋杬卿,是你逼吾的……。另一边,平南王君与诸芷儿缓缓走向翎王君。平南王君笑意盈盈:“数日不见,翎王君还是风采依旧啊。”翎王正君素来喜欢清净,久居内院,鲜少参加宴会,常人难得见上一面。翎王正君淡淡一笑:“平南王君言重了。”他注意到平南王君身后的诸芷儿,是个容貌甚美的小郎君,白衣飘飘宛若仙子。他微不可查地蹙眉,开口说道:“这位想必就是诸四公子了?”平南王君笑道:“正是如此。”他微微偏头,温声道:“芷儿,还不快来见过翎王君。”诸芷儿面色泛红,上前一步微微欠身,柔声说道:“芷儿见过翎王君。”“嗯。”翎王君面色淡淡地点点头,随后便移开目光不再言语。诸芷儿面色微僵,暗自咬着牙。他随意一瞥,看到了正在喝茶的宋杬卿。他突然浑身一震,然后和身旁的平南王君说了几句什么,便带着身旁的诗琴离开了。平南王看着他的背影,眸中浮现几分疑惑。芷儿分明极为看重今日宴会,怎会突然离席?秋舒和宋杬卿略说了几句,然后就去找秋府的人。宋杬卿扫视着周围一圈人,看到人群中的丁珴后,冲他浅笑示意。丁珴和身旁的丁大人说了几句,然后来到宋杬卿这边,同他一道喝茶闲聊。丁珴目光落到翎王君那边:“京城里爱慕翟云世女的小郎君几乎都围着翎王君说话,诸芷儿竟然不在。”“是啊,”宋杬卿咬了块不知名的糕点,“他方才还在那儿的,不知道怎么就离开了。”丁珴又将目光落到手中的茶杯上,看了阵子后轻声说道:“元元,我成亲的时日改了,据说是换了个更合适的日子。”“当真!什么时候?”宋杬卿连忙问道。丁珴抿唇笑笑:“明年五月。”“哦,那还行。”宋杬卿点点头,明年成亲总比今年好,起码丁珴过了十六岁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