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扑楞扑楞”地声音打断了舒维的思绪,一隻信鸽落在离舒维一步之外的地上。那是他和小四联络的信鸽,走过去抓起信鸽从它的细爪上解下小竹筒,抽出信纸,只有七个字:情况有变,速回府。
舒维心中一震,隐隐泛起不好的预感。
翌日一早,舒维便向季弦,匡桦请辞,那书信就像一道魔咒,深深印在舒维心里,一夜的辗转反侧,容不得他再过多停留,虽然有些放不下乐璇,但府中的事更令他担忧。
匡桦把配好的丹丸叫给舒维,并叮嘱他一定要按时服用,季弦也没有做过多挽留,既然匡桦都说解不了他的毒,让他在留在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乐璇听到舒维要走,又想起昨夜看到舒维独自坐在院中,眉头深锁似有无比烦心之事,便问道:“义迁是否因为解药之事烦恼?”
舒维答道:“不,是府中传来书信,说有要事。”
“那看样子很急了?有没有我能帮忙的?”乐璇问道
乐璇真挚的话语就像一阵清风,把舒维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舒维笑道:“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有璇儿这句话已经够了,这次出来本就是借了做任务之名,现在也该回去交差了。”说着看了看季弦和匡桦,点了下头,把乐璇拉到一边小声说道:“璇儿,这次相逢虽然短暂,但是你在我心中已经烙下印记,如果有缘,我们总会重逢的对不对?下次再见面我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你来,到时候你可不要认不得我了。”
听舒维这样说,乐璇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又是这样,临行前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那时你说你会记得我,我信了,结果你没有认出我来,现在你又说会记得我,好吧,我姑且再信你一次。略低下头,闷声道:“那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你自己小心哦,那个宰相心地如此狠毒,解药肯定不是那么容易能拿到的,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勉强。我和师傅还有匡神医会尽力去寻找製毒那人,如果寻到了解药,我怎么找你?”
“如果真能找到解药,你就来京城的‘天成’铁铺,我和那老板是朋友,他知道怎么找我。”舒维答道
乐璇点点头,将舒维送出了门,又一次离别。望着渐渐远去的孤单背影,心中泛起一股无比酸涩的感觉,这感觉前不久还曾有过,是蓝渊走的那天吧。
季弦走到乐璇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璇儿,看起来这个舒维对你来说很特别啊,仅仅是同窗而已吗?”
乐璇轻叹了一口气,道:“师傅你也知道我的世界很小,接触的人和事也少,除了我爹和你,我就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了,在学堂的时候只有他对我最好,什么事都帮着我,也很照顾我,那个时候他就在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现在我们虽然都长大了,模样也有些变了,但是他在我心里的位置却丝毫没变,如果他遇到难事,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他的,所以,这次就要麻烦师傅和匡神医了。”
季弦哈哈一笑:“璇儿真是个重感情的人,为师果然没有收错你这个徒弟。这人啊,不怕识人少,不怕见得世面少,就怕没人情,我们师徒还说什么麻不麻烦,寻药之事匡桦自己答应他的,更是说不上麻烦了,不过寻药归寻药,练琴的事也不要落下才好,你爹的嘱咐可要记在心中啊。”
“嗯,爹的叮嘱我一直牢记在心,出山这些日子也见识了一些人和事,练琴也没有耽误哦,师傅要不要听徒儿抚琴一曲?看看有没有进步?”乐璇问道
季弦点头:“好,让为师看看你到底进步了多少。”
焚香,盥手,落座,抚弦。
一首节奏缓慢,力度轻柔的《幽兰操》让匡桦听得入了迷,季弦也不住地点头。
全身心投入乐曲中的乐璇静若处子,神态安宁,一擘一挑间就将听琴之人带入了静谧空谷之中,那清雅素白的幽兰伫立在野草杂花之中,幽幽怨怨孤芳自赏。淡淡的哀伤情绪弥漫开来,感染着听琴的人。
琴技果然是进步了,投入的感情更多了。季弦记得乐璇以前并不会弹奏如此哀怨抑郁的曲子,他身处大自然,最喜流水高山,弹出的琴音也是空灵悠远的。
季弦看着乐璇,暗自叹了口气,璇儿看似清雅淡泊,不食人间烟火,其实却是个感情炙热,多愁善感又隐忍不言的人,不知道这样的性格会不会让他更容易受伤。
璇儿,今后的路还长,隻盼你能保持最初的那份纯真,那份执着,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轻言放弃,最重要的是要懂得保护自己,为师不但希望你在琴技能有所大成,还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疼你爱你的伴侣共度一生,不要像为师一样错过了,失去了,才悔不当初。
卷二蓝渊篇若似月轮终皎洁
温柔乡
今年的冬天特别寒冷,这还没进腊月,恆国的都城平廊上空就洋洋洒洒飘起了雪花,雪片儿不大却很密,瓦片窗棂上没多大会儿就积上了一层砂糖般的白雪。
申时刚过,路上渐渐没了行人,街边店铺也就纷纷关门歇业,路边玩耍的幼童被娘强行拉进屋子,正“哇哇”大哭,就见一根热番薯递到面前,连忙接过来,吸吸鼻子,眼里分明还有泪水在打转儿,脸上却笑开了花。
一家人围着火炉坐成一小圈,小娃嘴里吃着烤番薯,眨巴着眼睛听着大人们摆龙门阵,以为今日会有什么趣闻,没想到又是讲那个什么王爷的事啊,小娃听得有点厌倦了,从金凤使者拿着投降文书走进皇宫那一刻起,那王爷的事迹就在大街小巷中疯传,一时间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必聊之事。说来说去就是些有勇有谋啊,骁勇善战之类的话,真是听烦了呢,小娃捏着半个没啃完的红薯倚在娘的腿上,眼皮耷拉着渐渐入了梦乡,临熟睡前还听到爹爹慷慨激昂地说道:“我们恆国能从弱国渐渐变强盛,王爷真是功不可没,不过,听人说这次攻打东胡他好像受了伤,真令人担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