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须臾之际,书生便已与那女子缠绵于楼板木塌之上,迷幻的轻纱幽幽飘动,书生迫不及待的吻着女子的香肩秀颈,而就在书生忘情拥吻时,女子却是暗暗的伸出洁白玉润的纤足,月光下,依稀可见那诱人的脚踝上、缠着一串赤铜se铃铛。
她轻轻一动铃铛,便“叮呤当啷”作响起来。
书生却还不知此小动作,不过瞬间,“嘭——”的破空声响从屋外突进来,立马将那书生惊醒了起来,他一回头,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啊——”
一阵凄厉的叫声在楼阁之上回荡凄长。
案几边、架着的纸灯笼也随即坠入水盆中,慢慢熄灭……
……
……
“这都什么东西!!”
王氏“啪”一声将书甩在案上。
看这书法、还以为是什么不世佳作,没想到通篇的竟是大白话,实在是有辱斯文!!哪有这样写书的!那怕是市面上不入流的鬼怪志异,也不能这般轻佻用词……“呸呸呸~~”,王氏心里好生唾弃了一番,觉得应该是把这书贬得一文不值了,心里稍稍平复了下……
过了盏茶时间,情绪也差不多安稳住了,转念不禁想起、那女子是什么人?那书生又看见了什么?怎么突然死了?越是脑子里想,心里就越是痒痒,身子在圈椅里挪来挪去,又仰头望了望院子……
无人。
算了~~反正也没人瞧见,我倒是要瞧瞧这到底写的是什么东西……
王氏给自己找妥理由后,又是把那本丢在案上的《倩女幽魂》拾到起来,翻到刚才那一页,继续读了下去……
……
……
翌ri清晨,ri头还沉在城门雉堞下,只有微亮的明光泛出地平线,不过鸟雀清越的那嘤啭声已经开始编织在各类门店摊头之上。
兴国坊,陈记书斋的店门被人打开,里边出来一个灰袍书生,又将店门重新上锁。
这几天出来的是比以前更早了,就怕陈午那小子过来拉自己去蹴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多恨自己,每天一大早就过来踹门。可惜北宋的蹴鞠实在难以令他产生共鸣,如果改改、做的大气点,那还行,不过现在么……也只能躲着他了。而且自己也没那么闲,身肩着家族复兴的大任,得养家糊口,还得找那个不知道在哪个山沟沟里蹲着的未婚妻,事情这么多,可是没这闲工夫陪一群小屁孩玩游戏……心里这么想着,人已经跑到了外城的金梁巷子,那里建宇不多,大体只有一处书院和一座道观,旁边是些老旧的小楼阁,并且多是无人居住、闲置在那儿。
他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这边,按照脑海中琐碎的记忆,这里应该就是苏家以前兴建在外城的学堂书院了。当时是用作供给本家子弟学书的,可惜后来苏家出了事,几房人都各奔东西去了,不过这座书院却是留了下来,渡给了陈守向打理。前ri去风悦楼赴宴的时候,陈老头也是提起过几句,说是这书院现下招收些幼龄平民子弟就学,主要是传授经算之术、偶涉儒经,说白点、也就是为了将来出去能算个帐,要求还是蛮低的。不过这样也算是有了市场,对于住在这汴京成里的平头百姓,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此时苏进站在这书院铜皮包页的直拼大门前,仰头而望,这门楣高垫板上挂着一块长板字额,上面是四个掉漆沥粉的正楷大字…
祁山书院。
倒不是这书院里围了一座山,只是因为这苏家祖籍登州祁山,所以也算是缅怀先人了。书院占地足有五十余亩,当时买的大,以为能够开枝散叶很久,没想到没几年就垮了,所以后续的设施还没来得及跟上,这五十余亩地、实际用了一半还不到,余下都是野草荒地。进门当头是用比较好的明砖铺成屉心斜柳状,几条通往学斋的碎拼甬路也都铺的齐整,两边樟树花槐、草长莺飞,不过旁边的假山假景就有些寒碜了,大都只建到一半,就这么半吊子的堆那儿了,所以要是你假山爬到一半儿发现过去是个“悬崖”,倒也不用惊讶什么。
朗朗的读书声从一列整齐的学斋里传出来,走在学堂外的廊道上,没有什么勤杂人员,虽然显得落魄,但这时给人的感觉倒是比较宁和安逸的。费不了多少时间,这苏进便寻到了书院山长徐邑,那个当年须发皆白、口齿不清的老头。
“少爷所说的印刷拣字之事,实话而言、这书院里的教书匠怕是不会愿意,老头儿倒是可以去说一说,但少爷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行这工匠之事、着实是有些伤读书人体面。”
安静朴实的一间学堂憩所里,光线极为柔和的从冰裂槛窗外透进来,两排子的书架,粗糙的白砖地面,前面一张务公书案,上面摊有一本周髀算经,一应的文房用具。
隔着长案、对坐有一老一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