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玛稍微有些担忧起来:“没事吧?”
“不知道。”
进入地下停车场,时间还没到,乔奇祯把垂在前额的碎发压进帽子里。
怎么会没事。白玛心里清楚。乔奇祯看起来随随便便,这种事比谁都敏锐。
他们是来接机。从小二人在同一个课外班学画画,小时候还经常去老师家拜年,考上大学又收了红包,关系极好。
这位老师最近来北京住院疗养,乔奇祯主动提出接送,却非要拉白玛陪同。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想起小时候。你外公学雕塑,我爷爷玩刻纸,所以才送我们去学画画的。结果,只让我们沉迷起了漫画。”说这些时,乔奇祯摸出香烟,想了想,又没点燃。
白玛默不作声。
她把座椅放下去。在学校里那么累,却死活睡不着觉。这时候反而困了。她侧着身子,正在定闹钟。他揪着不放,也把座椅放下来,越过手机跟她平视,逼问说:“你记不记得啊?”
“我记得。”她好像哄小孩子。
燥热时他们趴在桌上一张一张刻纸剪纸,弄断乔爷爷的刀相互推卸责任,最后还是乔奇祯咬紧牙关替她顶罪,没想到爷爷说这再正常不过,压根没打算发飙。
在美术教室,总是谁先画完谁等另一个人。不只是老师,就连少儿宫打扫卫生的阿姨也知道他们是一起的。
回家路上,他们会买麻辣烫,或者巧克力酱的面包圈,两个人分着吃。
他们看同一本漫画,交流彼此或严肃或滑稽的感想。
不会忘记的。
白玛昏昏沉沉地睡着。
她偶尔凌晨三点给乔奇祯发消息。而三点半起床准备去化妆室的他会准时回复她。
乔奇祯也落入梦的陷阱里。
和白玛一起的时候,乔奇祯从来不担心迟到。白玛不是不会犯任何错误的机器,但是,她就像《罗拉快跑》里红头发的罗拉,习惯保持精神高度紧张,谁劝她都没用。工作日她总持续不断地定闹钟,定好多个,虽然她第一个响时就会醒。
可是今天,把他们唤醒的不是白玛的闹钟。
而是乔奇祯的来电。
他蹙眉,明明关掉了工作用的手机。而白玛则睡眼惺忪替他把声音源头掀起来。
她打呵欠。地下停车场里寂静无声,林立的汽车灰蒙蒙的,仿佛墓碑密密麻麻笔直地驻守着。偶尔有车灯扫过,也不过转瞬而逝,更显得他们所隐匿的角落空旷而寂寥。
白玛读出屏幕上的署名:“……尹夏霈?”
她想,好像《泡沫之夏》那种小说里会有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