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问傅修为何出此言,就连伞语钦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座上突然缓缓站了起来的傅修。
“修,你…”伞语钦看着傅修一步步朝着曲婵站的地方走去,那专横跋扈的性子在傅修无视了她的情况下,不好发作,只能含着一双阴鸷看着曲婵,好似与曲婵不共戴天一般。
傅修慢慢走到了离曲婵半米远的地方,两人离的很近了,他丝毫没有看任何秀女一眼,更不会关注不远处正在被喂食蛆的芳平鸟,眼神直对曲婵。
曲婵手中的容器已经感受不到重量,张笙亭远远的看着她,面对这一幕,她,她们,都无能为力,只因她们只是最基层的劳役般的阶级,根本由不得自己选择。如今,芳平鸟已经被喂下了蛆虫,就算曲婵再出来替她挡面,也只怕是双双降祸,命丧黄泉。
那奶酪,不用说,被人动过了手脚。
现在多想,也是于事无补了。傅修走到了曲婵身前,停滞了语言又复苏过来。
“朕想说的是,朕差点忘了,宣布今天献厨艺的最佳者。”他令人看不懂的俊容,带出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什么意思?”曲婵与他的距离又近了一步,两人之间只隔着了她手里端着的要进献的金色容器,里面装着她潦草做的凉粉果冻。
“告诉朕,你做的是什么菜?”傅修跟她说话,永远是答非所问。
“普通的甜品。”她的心里好压抑,烦躁的答了一句。
“朕没有见过这样的甜品,是你自己想的?看样子,味道比那天晚上的鸡还要好?”他却无视她心烦意乱的情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只问她一个。火药味,无声的蔓延开来。
“不知道。”
一边,芳平鸟已经翻了眼白,终于,受了巨大刺激的身体回光返照似的终于脱开了姜粒禾的手掌,一口胃酸呕了出来,白浊的一片,里面还有几条喷出的蛆虫。
“拖下去,别污了娘娘和皇上的眼。”见芳平鸟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果脯狗模狗样的自主的说了一句,芳平鸟就这样,满身是汗,被拖了下去,临走前,曲婵发现,芳平鸟的目光,似乎看了自己一眼,她感觉到了,一种怨恨的讯号。
“就一句不知道,你的回答真是简洁。”傅修反倒欣赏的目光看着她。
曲婵沉默,看着芳平鸟就这么被拖下去,心中百感交集,脸上也没了表情。
见她不说话,傅修突然高了声音,“这次厨艺展示,曲秀女的果香飘扬鸡甚得朕心,朕尝了一次,便觉其味不凡,曲秀女巧手兰心,技艺过人。来人,传令下去,即日起,曲秀女无需再处理任何琐碎,免去每月秀女劳杂,搬进储秀房旁边的月来阁,派几个懂事的宫女伺候着,专心学习技艺,等待日后选妃。”
君令入耳,震慑人心,这月来阁,不是什么人都能住进去的。傅修这道口谕一下,伞语钦的脸色明显降了好几个温度。连菜都没尝几道,就这么选出了最佳人选,所有秀女的表情都有些不悦。
很快有人领了口谕便颁旨意去了,在场的人,那一个个目光,是又羡又恨又妒的,尤其是那个尹簌已,牙恨的滋滋响,那八珍汤圆此时都冷了,五颜六色的,好像在嘲笑着失败者的庸俗。
“好好在月来阁待着,朕若是想念果香飘扬鸡的味道,希望你会再做给朕吃。”他冲她温润一笑,彷如初升旭日,能照进人的心窝子里去,有时又是千年寒冰,可以冰冻所有的温暖。
“还不赶紧谢皇上。”姜粒禾这时候也有些激动,赶紧折了眼皮子提醒。
全身僵硬硬的,她的人,比手里的凉粉还冷,干脆放下了手里的金容器在地上,“谢皇上。”弯腰一叩,麻木了。
“好好休息,朕不想看到你这么心神不定的样子。回宫。”此刻,他的目光里只有她的影子,一笑倾国,曲婵却冷若冰霜。
傅修说完,连座上的伞语钦都不顾,直接坐了轿,离去。
众秀女手里的菜肴有的甚至还没被看上一眼,个个脸色都十分的不好,可这时候最不爽的要属上头那位皇贵妃娘娘了。
只见伞语钦站了起来,鞋子踩的略响,她站起来,傅修已经先行离去,很少会有这样的情况,由此可见,伞语钦这时的心情之差。
“备轿,回句莲宫。”果脯见伞语钦站起来,立即识趣的冲抬轿子的人喊了一句。张笙亭和白嫣几人则跟在后面。
伞语钦走的很快,走到了曲婵的附近,突然眼睛一厉,朝张笙亭一指,“你,本宫的裙摆脏了,跪下来给本宫擦干净。”
“是。”张笙亭顷刻不敢耽误,虽然略有不愿,但还是蹲下来,给伞语钦收拾裙摆,不料,才蹲下,手就被伞语钦的鞋子狠狠的踩住,然后碾压。
“本宫让你跪下,不是让你蹲!”伞语钦刻薄的怒道,眼睛则忿恨的看着前方队伍里的曲婵。
曲婵见到此景,心一寒,本想不顾一切的跑过去,却见到张笙亭坚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低头道歉,“娘娘赎罪,奴婢下次一定会注意的。”明明吃痛的厉害,张笙亭却默默的忍下了,她顽强的面容,成熟的性格,感染了曲婵。
“服侍本宫,脑子就要记清楚了,本宫说什么就是什么,欺骗本宫,糊弄本宫的人,本宫绝对不会放过!不是不报,时间未到。本宫要让那些不识相的人好好尝一尝,欺骗本宫的代价!”
伞语钦恶狠狠的说完,然后又瞪了曲婵一眼,才松开脚,上了扶摇辇车。
“笙亭,你怎么样。。”张笙亭扶着红了的手,甩了甩痛,朝曲婵作出了一道明媚的笑容,她的笑,好像冬日里的一株腊梅,让曲婵冰冷的心好不容窜出了一丝暖意。
“别怕,我们一定要加油。。活下去。。”两人几乎是用唇语交流,可是通过彼此真挚的眼神,都读懂了对方的想法。
“嗯。”泪花差点飘出,又被张笙亭的坚强打动压了回去。
秀女的队伍已经开始动作,张笙亭也握着红了手跟着伞语钦的轿子离去了,以后的日子,会不会越来越难过,她不知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了。张笙亭坚强的目光,又让她得以欣慰,同时又陷入更深的担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