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凉透的心,舜然犹如刀割。
他这是承认,他同月盟运筹帷幄,将她送进了青川。但她,却连怪他也不能。
「为何救我,回去你该回的地方,我与你再无瓜葛。」她低下头,淡淡道着,两行泪却滚落跌碎在襟上。她千万遍想着再不要见他,再不会爱他,以为自己早死透了心,亡失了情,却不晓得这泪,又从何生起。
「这岱山,谁还能照看你。」他不愿她哭,故作轻松道:「听说你出了青川,便日夜赶路。疗了我一身伤,却躲着夫君,不认亲事。又赶回岱山敛灵矿,让天门一逼,便要跳天池」他凄凉一笑,道:「这般任性,果然像我从前认识的星宁夕。」
暮樱。她恍着神,抬眼相询:「我敛了那灵矿,暮樱可好?」
「她好多了,辰昕已经回乌尔陪她。」洛青心疼道:「你不如,先担心你自己。」
他抚了抚她一张光洁如昔的脸,道:「你的伤都看不出来了。莫魁让你去了清凌潭?」他听了辰昕说起她的脸,和希月说过山巫谷里的一汪灵泉。
他随口一问,却叫星宁夕不由得一阵轻颤,惊恐地收回双手,她万分不愿回想起,更不愿让洛青知道她受过的屈辱。
她还想维持一点尊严,忙着撑起一笑:「这青川也没那么难待,你看我好端端出来,虽然迟了些,终究练成了本经,约莫也为乌尔,平了青川隐忧。」她别过了眼,道:「你们明里暗里谋划的我该一样不欠你们。」
洛青见她那藏不住的神色,心里很是难受,轻拉过她,道:「对不起,我对你有几千几万个对不起。」
她转眼看了看他托进来的药,还搁在床旁案上,忙抽回了手,将药端过道:「不如,你那药,我我先喝了吧。」
他知她不想谈,有些犹豫,总觉得这药时机,端得不好。
果见她舀了一杓,抬到嘴边,那氤氲的药气,让她停住了手。缓将碗搁了下来,眼里显得很是慌乱无措。
连日疲劳渴睡,她只道是奔波与酒仙花使然。想起酒仙花,她想起萧老意味深长的眼神。
怪不得莫洹笑着,说要给自己添点麻烦。怪不得岱山灵矿,见了她,很是合稳。这是昭家血脉,莫洹的孩子。洛青那碗药,还一派温柔和稳地要她安神养胎。
她心里大痛,很是绝望,颤着声道:「我。」
洛青紧稳住她,道:「是我的错,我不在乎。棠儿,我不在乎。爷爷说,青川神灵待你甚好,我很是感激。我想了很久,月盟,本有许多养在一起,来来去去的孩子,我们不那么重视血脉。况且,酒仙花疗了你的伤,我们还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他急着分说,她再听不进去,使劲挥开他,颓然笑道:「你何需委屈成这般,白棠花落了塘,泥脏了,再洗不清了。我们牵牵绊绊,纠缠不清够了,不如就此断得干净。」
她连日赶路,忙碌杀伐,又跳了池,出了不少血。仗着仙胎,才让他勉强稳了回。生怕她再动了胎气,他急点住她穴道。
她冷冷泪道:「让我走。」
他望着她,难过道:「你还能去哪青川?莫洹若善待你我自是不及他。」
她冷冷一笑,酸道:「青川,你这提议倒好,不如再将我送进去,孩子的爹当保我不用再让男人一回压过一回。」
洛青倏然吻上她,吻得不由分说。
他身子颤着,痛得无以复加。他不愿她羞辱她自己,他爱她。
泪水双双湿了脸庞,湿了偎贴的双唇。
他缓松开她,哑声道:「除非你要回他身边,除非你宁可要他的孩子,也不要我,除非你不再爱我。否则,我哪里也不让你去。」
他深望着她双眼,痛道:「棠儿我们本当牵绊一世本当贫病祸福相依,你撑过了大劫,我们何故,还不能相守。」
她心神俱疲,两眼无神,聆听他执着道着牵绊,喊着相守,再说不上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