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晏轲仍是十分为难的样子,野泽雄二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下来。廖百夏站起来打圆场,对晏轲说道:“既然中佐有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晏轲犹豫片刻,陪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随后用手抓起一块寿司就大嚼起来,很快就吃光了一块,然后看着野泽雄二,野泽雄二也不说话,仍是笑眯眯地看着晏轲。
晏轲见野泽雄二含笑不语的模样,又看了看两边正襟危坐着的鬼子军官,立时会意,一口气将眼前的一盘寿司全部吃光。
野泽雄二依旧面带微笑,带头鼓掌道:“好!燕子先生爽快!请坐!”随后端起酒杯,说道:“现在,让我们把酒言欢、一醉方休!”说完,仰脖将眼前的一杯红酒一钦而尽。
其他人也站起来,将各自面前的杯中酒一口喝完。野泽雄二擦了擦嘴,并未动筷,而是招呼廖百夏吃菜,其余日本军官放下酒杯后,也不约而同地没有夹菜。廖百夏明白野泽雄二的意思,便摇了摇头,笑呵呵地大吃了起来。
野泽雄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盘子,用筷子夹起一块生鱼片,慢慢地品尝起来,然后不住叫好,几名日本军官见野泽雄二动了筷,相互对视了一番,也就不再拘束,纷纷大快朵颐。
晏轲一边吃着菜,一边注意到野泽雄二盛食物的器皿似乎是特制的银盘,晏轲学习制毒时了解过,类似银质器皿可以在很短时间内鉴别出一般毒素,而野泽雄二之所以在晏轲吃了寿司之后没有立即动筷,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拖延时间,因为如果食物中有剧毒,晏轲这时候也该发作了。
晏轲先是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心又揪了起来,显然,在这次悄无声息的较量中,野泽雄二并没有取得预期的胜利,而是尴尬地处于下风,但这个鬼子向来目空一切,又如此奸诈狡猾,怎么可能认输?所以,必然会有其他手段!
果不其然,午餐结束时,野泽雄二对满嘴抹油的晏轲淡淡地说道:“燕子先生,从今天起,你搬到十六号宿舍!一会儿直接过去,我命人给你发放新的生活物资。”
晏轲心中一惊——那十一号以后的宿舍属于“第二监区”范围,与现在的宿舍隔了一堵围墙,除了打擂、抽血时偶尔在一起,吃饭、放风什么的都不在一个时间点,到了那里,要想和廖百夏商量什么事,简直就是不可能!
他与廖百夏故意放出风声,是想让野泽雄二扑空,令内奸现形,但野泽雄二明知他们策划越狱却不点破,而是将他们分离开来,故意设置障碍,不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看来确实如区良驹所说,野泽雄二要一个个玩死大家!
“这是为何?”晏轲佯装惊讶不解,拱手作揖道,“我与宿舍的兄弟们现已情同手足,可不想与他们分开啊,恳请请中佐收回成命。”
野泽雄二看了一眼也目露疑惑的廖百夏,平静地说道:“你是个难得的人才,临危不乱、处世不惊,亲和力也仅次于廖先生!此次调换宿舍,是请你协助皇军管理新人,如若管理有方,也算大功一件!”
晏轲知道野泽雄二既然当众作了决定,必然不可能改变,便不再言语,他看了看廖百夏,廖百夏面色淡然,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微微冲他点了点头。
晏轲读懂了廖百夏的意思,是让他保持镇静、坚定信心——天无绝人之路,办法总会有的!
送走了晏轲和廖百夏,野泽雄二立即带着山田和几名日本兵朝医务室走去。
进了医务室,野泽雄二直奔那个存放氰化钠的柜子,一名日本兵向前紧赶了几步,掏出钥匙打开了柜子。
野泽雄二走近柜子,先是扫视了一番,然后头一偏,示意清点数量。那日本兵拿出一个本子,然后将装着氰化钠的密封小瓶一个个拿出来清点,最后报告道:“中佐阁下,氰化钠的数量与入库记录完全对应,没有缺少!”
野泽雄二铁青着脸,从柜中取过一杆戥秤,小心翼翼地将氰化钠瓶集中在一起称重,那负责记录的日本兵伸长了脖子看了刻度,念念有词道:“重量也完全对应!”
野泽雄二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冷冷地看了山田一眼,右手食指恨恨地向他点了点,一言不发。山田保持立正鞠躬的姿式,一动也不敢动。
野泽雄二抬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背负着双手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山田不明所以,保持着鞠躬姿式,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这时,门外远远地似乎传来脚步声,野泽雄二一甩衣袖,说了一声“走!”随后走出医务室大门,山田连忙直起身跟了出去。
正朝医务室走来的沈一秋看到野泽雄二带着一大群人出现,也是一楞,问道:“野泽君怎么来了?”
野泽雄二微笑道:“今天医务室里没人,我担心药品会丢失,所以顺道来看看!一秋小姐,你辛苦了,休息一下,一会儿别忘了共进晚餐。”
沈一秋也笑道:“今天是野泽君的生日,我当然不会忘记!”
野泽雄二深情地看着沈一秋,欲言又止,点了点头之后扬长而去。
沈一秋当然不相信野泽雄二只是顺道来看看,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禁面露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