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小暖的哥哥小凉也跟着举手:“老师,我也看见他交了。”
宋凉和宋暖兄妹俩是与我玩得最好的两位死党,全世界都知道,老师自然也知道。
过一会,前桌小康认真扶了扶眼镜,也站起来:“老师,他好像真的交了。我当时就在他后面。”
这位说的应该是真话无疑,但就不能把“好像”去掉?
老师转过来问我:“你觉得这些人证可靠吗?”
我思索片刻,打了个响指:“还有物证。实在不信的话,清点一下收过的钱数不就好了?”心下暗骂自己怎么没早点想起来这招。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脸色微变,扔了木板走出教室。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对小暖眨了一下眼睛,边揉手臂边想着待会要以怎样不可一世的姿态接受道歉。
最后得出结论:圣人也会有犯错的时候,老师又不是圣人,道歉的话当然选择原谅她了!
窗外天空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雪了。或许是意料之中,小莉老师此行一去不回。
我等得实在无趣,索性拿过一本寒假作业打发时间。前排有几个人幸灾乐祸的转过来看热闹,我懒得搭理,头也没抬一下。
小暖很不高兴的噘着嘴巴,忽然往桌上一趴,抽着肩膀开始哭。
“小姑奶奶,我都还没哭,您在这哭什么呢?”我无可奈何的放下铅笔,从兜里掏出一块水果糖放到她旁边。
“呜……人家就是觉得委屈嘛……”她又哽咽了几声,扯过我的袖子不停地擦眼泪,“他们都欺负人……连老师也欺负人……”
前排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越来越多。宋暖哭个没完,眼看怎么安慰都没用,我破天荒的陪她玩了一会翻绳(很多人喜欢,但是在我看来很无聊的游戏),这才渐渐止住了。
放学铃声响起的前三分钟。小莉老师阴沉着脸色赶回教室,嘱咐班长分发假期安全责任书。
尽管没有抱什么期待,我还是象征性的朝她举手示意了一下。后者狠狠瞪了我一眼,匆忙走出教室,好像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赶着去做似的。
再后来,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件事。
那时年轻气盛,总想着别人犯了错一定要道歉,不道歉就绝不原谅。
很多年后,我接触到了更多不同的人,也遇到了很多更为荒唐可笑的事情。再回想起曾经与老师的过节,我反倒会感谢她还算公正,没有以最恶劣的手段对付我——毕竟钱是她数的。
晨读时间。阳光洒满整个教室,小学生们清一色的浅蓝校服。
罚站专属位置就在小雪的正对面,我头顶课本站得笔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语文课本倒扣在桌上,他两手蒙住眼睛背古诗,桌子底下两条腿悠闲的晃荡着——那时候他个子不高,但是教室的课桌和椅子很高,故而两只脚丫够不到地面。
明明合了书还要蒙眼睛。找意境吗?
我笑了一下,课本从头顶滑下去。还得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