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良砚心头冷笑,花架子做的倒是挺足,只是这招数也太老套了些。
他不再看这个沉浸在自己世界当中的人,只将陶茱萸带着干枯血迹的手举到栾刘氏眼前,“若是茱茱推了刘姑娘,怎的她的手被划得鲜血直流,而刘姑娘仅仅只是一个浅浅的划痕?”
这下栾母也明白了事情的真正起因,嫌恶地看了刘燕一眼。
栾良砚也不理会栾刘氏和刘燕难看的脸色,只拿着眼睛往地上瞅,慢条斯理的问:“这是哪块碎瓷片这么有本事?居然绕过刘姑娘划伤了她背后的茱茱,可得找出来叫我好好瞧瞧。”
他这话不咸不淡的,讽刺的意味却是十成十。
栾母也有些恼怒,这刘家姑娘居然在她家算计她儿媳妇儿,当下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是该好好找找,我也想瞧瞧,这瓷片儿莫不是成了精?专挑着茱茱这样好欺负的软柿子捏!”
栾刘氏被这二人挤兑到脸上发烫,只得陪着笑说:“娘,大概是燕儿自己滑倒了,再说了伤又不重,一会儿便能好。您回屋歇着,我把地上处理一下,仔细别伤着您。”
栾母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毕竟传出去了,丢的是他们栾家的脸面。
她冷冷地瞪了这姑侄二人一眼,“吃饱了就在屋里歇着,别净想些有的没的。”
临出门了,又回头没好气的说道:“都记着点,在家就好好过日子,别整日的跟唱戏似的。以后谁想闹腾,只管到村口搭一个戏台子,爱咋演就咋演。”
待到栾母一走,栾良砚便拉起陶茱萸的手,“回屋,换药。”
陶茱萸见栾良砚板着张脸,大气都不敢喘,只得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往后院走去。
栾良砚回屋后一字未吐,只拿着一方干净的湿帕子,轻轻擦拭着陶茱萸手上的血迹,又从床脚柜子里拿出一瓶药细细洒在伤口上。
在陶家时,陶茱萸身上的伤从没间断过,嫁来栾家后,虽然没人再打骂她,但干活儿时手脚上难免会留下伤口,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如此呵护,更不论栾良砚方才在堂屋时明晃晃的偏袒。
她既有些受宠若惊,更多的却是对栾良砚的感激,待发现手上一片温热时,连忙将手往回缩,低声道:“相公,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别动!”栾良砚一把拉住她的手,轻呵道。
明明应该是被人捧在手心的模样,却因他这么一点小小的关怀,就露出如此感激的神情,栾良砚心尖微微发胀。
陶茱萸无奈,只得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低眉看着栾良砚给她上药。
栾良砚见伤口上已经均匀的涂上了一层药,这才抬起头,盯着陶茱萸的双眼,有些意味不明地说道:“方才你只要将伤口露出来,也能叫她们无话可说,却偏要等到我出现了,才露出伤口,故意的?”
陶茱萸一愣,没想到她那点小心思被瞧了出来,只得别过头嗯了一声。
栾良砚点头,略带不悦地说道:“倒是有些小聪明,但在我面前不要耍心眼儿,我不喜。”
上辈子见惯了美人心计,也不甚厌烦。这辈子他希望自己枕边人简简单单,可以聪明,但不可满腹算计。
既然打定主意和陶茱萸过一辈子,而且自己对她也有些好感,那么有些事还是提早说清楚。
陶茱萸有些局促地解释道:“我记下了,只是方才二嫂不依不饶的,也不容我开口辩解。”
说到这儿,她又想到自己方才确实耍了小心眼儿,小小利用了栾良砚一把,便又试探地讨好道:“可相公就不一样了,人厉害,说的话也有分量,你说一句能顶上我辩解十句。”
只是陶茱萸一向不善于做那些溜须拍马的事儿,此刻这副讨好的模样落在栾良砚眼中,便只剩下了一个字:傻!
偏生栾良砚只觉得她这傻模傻样的甚是可爱,他便稍稍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故作威胁地说道:“你胆子倒是大了,敢拿我当枪使,你就不怕我冷眼旁观?”
“嘶…疼…”
陶茱萸见栾良砚下意识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抿着嘴轻笑,“相公是个好人。”
“好人……”
栾良砚嗤笑一声,上辈子他听得最多的,便是奸臣、佞人。
没想到重活一世,他竟然还能得到一个“好人”的评价。
这日过后,刘燕倒是安静了不少,整日里同她姑妈栾刘氏躲在房间里,也不知在密谋些什么,只是眼睛时不时的往从门前经过的陶茱萸身上瞟。
不过也就安分了两天,刘燕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凑在栾家众人面前说笑。只是栾良砚借着要复习功课,不想被外人打扰,拒绝让刘燕去后院。
“茱茱婶儿,你这是要出门吗?我跟你一起去。”
正想出门去采些蘑菇的陶茱萸,被在前院瞎转悠的刘燕瞧见了,刚好她也不想刘燕一个心思的往栾良砚跟前凑,便点头答应道:“好。”
今儿天气不大好,阴沉沉,恐怕要下雨。
要是放在平日里,遇到这样的天气,陶茱萸都是迅速干完活儿,早点回家。但今日她想带着刘燕在外面多待会儿,故意放慢了手上的动作。
一路上刘燕虽然没帮她采菇子,但也没生事儿,陶茱萸便不再理会,认真分辨着脚底下的蘑菇。
瞧着快要下雨了,背篓里的蘑菇也够吃一顿,陶茱萸便招呼刘燕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