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想法,只是比较惊悚。”云舒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想法?说出来听听。”
“你还记得今天,哦,应该是昨天了,咱们去兵器工坊巡视,看到的那几艘大船吗?”
谢景诧异,说梁思的事情,怎么又牵扯到兵器工坊上了。
想了想,还是点头道,“记得,当时你还问过管事,都是往皇陵这边运送砖石的。”
云舒苦笑道,“没错,其实我当时觉得那几艘船有点儿不对劲儿的,但也并未深思,如今回想起来,这几艘船的吃水明显不对。”
“砖石沉重,吃水深些也很正常。”谢景回想着那几艘船的模样,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当时六艘大船,有两艘的吃水格外深,但那两艘看过去,装载的砖石并不比其他几艘多啊。”云舒分析道。
“还有,在兵器作坊里巡查的时候,你曾经顺口问过工坊里新币锻造的进度和产量。当时管事回答,表情似乎格外紧张。”
“再有,兵器工坊里的高炉质量极好,按理说随着手法纯属,耗材和报废的比率会逐渐降低,但是却始终没有降下来。”
云舒逐一说着细节疑点。
谢景仔细回想着,目光闪烁精芒。
“你是说……”
“没错,我怀疑,中间遇到的那几艘船。吃水特别重的两艘,里头装有大量金币。这帮工坊管事守将,私底下应该偷偷用工坊高炉锻造金币,私下出售。”
说到最后,云舒咬牙,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前地方官府的奏报,说民间窖藏金银币的行为严重,却并未引发明显的通胀。云舒还以为是因为市场的滞后性,只怕原因还在这里。
市场上的货币比以前多了,自动抹平了被民间窖藏的亏空。
也难怪谢景一开始没有想到,以前历朝历代,铸钱这活儿,工本高昂,利润并不多,严刑酷法之下,胆敢私铸的极少。但如今市面流行的金币银币,价值远超同等重量的金银数十倍,甚至听闻在南洋流通匮乏的地带,已经达到近百倍之多。这样高昂的利益面前,难怪这帮硕鼠铤而走险了。
工坊铸币,云舒一开始就严防死守,别的不说,光是进出的水道,就设了好几轮检查关卡,每一批运进运出的货物,都有严密严查,甚至还得搜身。这些人应该是趁着此番皇陵改建,大批建材运输,才能将铸造好的金币带出工坊。
这种大手笔的犯罪行为,不可能是一个两个官员能完成的,肯定牵扯到很多人。从工坊一直到皇陵的改建现场,恐怕有一批人牵扯其中。
***
一行人抵达前梁皇陵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夏德胜命人将所有皇陵的守将和官员唤醒,传召到殿中。
原本驻扎天坛行宫的戴元策则带着数千精锐赶到,将前梁的皇陵团团包围。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凭着气运之眼,谢景很容易分辨出了十几个气运有异的嫌疑人,带下去挨个审问,果然其中几个抵受不住,招供了。
而云舒带着侍卫去后山,在一处皇陵偏殿里,找到了被捆成粽子、泪眼汪汪的梁思。
这小子也确实挺倒霉的。因为性别的秘密,他特意去了很偏远的殿所更衣,出来的时候不小心迷了路。
在皇陵的山丘间七拐八拐,看到远处一所偏殿在施工。赶紧过去找人问路。经过堆放材料的回廊时候,不小心将摞高的箱子给弄倒了,摔裂的砖石里头,灿烂的金币滚了出来。
他看得发愣,里头看守士兵冲出来,生怕他泄露秘密,火速将人抓住。
本来只以为是个女官,发现竟然贵妃娘娘,这些守将士兵也吓得半死。贵妃在这里失踪,立刻就会有东锦司的人将整个皇陵翻个底朝天,他们的秘密肯定保不住。
逼上梁山,无路可退,其中一个官员急中生智,竟然想出了这个险之又险的主意。
会想出这个主意,也是因为无意间发现了贵妃娘娘竟然是个男孩,恐吓之下,梁思又胆小,将什么都招供了。
那帮人索性派了个身材相似,武功高强的侍卫假装成梁思,带着帷帽,混入宫中。
原本的计划也没有那么复杂,想着途中找个机会制造个马车故障,摔下悬崖什么的,谁知道这一路禁卫护卫太森严,愣是没找到机会。硬着头皮熬到了宫中,景和宫周围竟然也守备森严,那伪装者从夜晚到白天,尝试了多次,才总算找到机会成功潜逃出景和宫,混着回到了侍卫队伍中去。他也是个缜密之人,逃走之前专门偷了些财物衣裳,伪装出贵妃自行潜逃的痕迹。
也幸好云舒他们来得及时,这帮恶徒还真在商量着,要将梁思换上小太监的衣裳,杀掉灭口,然后抛尸在宫外,伪装成刚刚出宫就被劫匪抢劫钱财杀害的模样。圆上之前他们布下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