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原来刚刚表情那么严肃不是因为讨厌那个公仔啊……。店员有些诧异地想着,并将公仔拿起来正准备拿去柜台帮他结帐时,对方又指了角落的一个吊饰架上悬吊的黑猫吉吉。
「还有那个黑猫的手机吊饰,麻烦帮我一起结帐。」
鬼灯随意抓了几包吉卜力造型包装的零食,连同刚刚的纪念品一起结帐后在店员好奇的目光下离开商店,因为他几乎是用疾走的方式宛如一阵风一般的迈步行走。如果是归途的话,就可以用归心似箭来形容。
其实在三十分钟前,他踏出那家店门口就后悔了。随着心脏跳动频率的恢复,内心的焦躁感非但没有减退反而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自从与白泽在车站被冲散使他被迫遭遇那样不愉快的事件后,只要那家伙一远离自己的视线鬼灯就会感到坐立难安。
随便逛了逛发现自己也无心逛了之后,就想折回去店里看看那只猪还在不在,要不是突然看见那个神隐少女的公仔应该会更早踏上回去那家店的归途。
由于已经过了半小时,若是回去看白泽不在的话就打手机问他去哪了。况且那家店很多女店员,搞不好正在跟女店员调情也说不定。想到此事,他不禁又捏紧手上的空饮料罐,尽管那个咖啡罐早就已经扭曲到无法辨识上头写的字是什么的地步。
没想到回来后,预料到的情况都没有发生,反而是看见那家伙一直用袖子遮住眼睛,似乎是在哭。反射性地以为是刚刚他离开的时候有人对他说了或做了什么,难道是跟店员调情结果被对方打了几个巴掌吗?依照对方作死的程度这个答案的可能性很高。
鬼灯走向前拉开那双正在擦拭眼泪的手,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开口问道:「您在哭什么?」
没想到鬼灯会回来,白泽愣了一下,毫无心理准备下本来快要止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他挥开鬼灯的手,下意识想避开对方的视线。
鬼灯见状烦躁地伸手抓住他后脑杓的柔软发丝,迫使他转过头来。
白泽挣扎了几下终究没能抵抗他的蛮力,心知不给他一个答案他是不会善罢干休,只好垂下眼帘用沙哑的嗓音勉强答覆道:「奶油跑进眼睛里了。」
他没有说谎,奶油确实不小心擦进眼睛里面让他觉得很不舒服。但那并不是他哭泣的主因,那个主因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眼睛张大一点,我看看。」
「不…你别过来,看着你的脸就觉得更难受。」
白泽慌张之下将手抬起阻挡那张靠近的脸,嘴里胡乱说了一句想要逼开他,声量大到周遭都听见了,全部的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向他们这里,窃窃私语着『讨厌,是在吵架吗?』之类的话。
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几度,鬼灯本来就很冷酷的脸顿时变得更为僵硬。四周的人感染到这股肃杀之气,赶紧回过头去谁也不敢看向他们这里,但还是竖起耳朵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那就随便您吧,我先去门口等,擦完眼泪就出来。等一下回旅馆收拾一下就回去。」
「回…回去哪?」
「地狱。」
「可是不是还有一天?」
鬼灯直直往门外走去,踏出门口前才回了一句:「跟讨厌的人一起去喜欢的地方,一点意思也没有。」
这句话对现在的白泽来说无异是心头上的重击,虽然是他先开口说了伤害鬼灯的话语,但鬼灯对他说的话也十分伤人。
两人一直在重蹈覆辙。
简直像地狱里头的刑罚中不断滚落的大石块般,他就像是在下面推的人,每次要推到终点的时刻总是会掉下去,他不死心地重复推着石块,然而身心都知道这是徒劳无功。
他垂着头默默地站起身来跟在鬼灯的后头走出店外。冷空气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脖颈,把手伸进口袋里头寻求温暖,却发现暖暖包早已失了温度,他双手各自用力地抓着因冷却而变成硬块的暖暖包,明知再也不可能暖起来却仍是用力地摩擦着。
从指尖一路冷到心里去,或许是因为冷空气凝结的缘故,眼泪已经滴不出来了。这是他唯一觉得庆幸的事情。
两人一路无语,一前一后地走在通往车站的路上。上了电车后由于车厢宽敞且没什么人,鬼灯刻意快步地走到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摆明不想理会白泽。
白泽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内心有些无措。由于生长环境的关系,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机会交朋友,尽管刚刚那件事确实他有错在先,但他实在不晓得该如何跟朋友坦率地说出抱歉,更何况那个人还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把他当朋友且非常厌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