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由于天气干旱已久,村里的田地都快要荒芜了。只能端出些不象样的东西给您食用,感谢您医治村民,聊表心意。若是您没来的话,家里刚出生的婴儿可能就不保了。」
原来方才那个发烧的婴儿是村长家刚出生的孩子。他恍然大悟地想着,难怪方才那名妇人身上的穿著虽普通却也算不上褴褛。
其实以他的身份就算不吃人间供奉的食物,吸风饮露也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就在刚才,本想拒绝的他,脑海中却突然闪过那个脸上都是黄土的瘦弱身影,便改口道了声谢后接下那两颗饭团,揣进怀里。
「谢谢你们,这样就够了。不过我现在还不饿,晚点再吃。」
话说,这其实也算不上是供奉,毕竟他们并不晓得他身为神仙的身份。就算他自报身家,身为邪马台国民的他们自然也不会知晓神州神兽的名讳。更何况,不现出真身的话,凭他与人类之间相差无几的外表,也分辨不出孰人孰神。
「是吗?白泽先生。」村长抬起沾染些许沙土的白眉,睨了他一眼:「那么,这几天还请多加留意才行。看您的穿著打扮并非寻常人家,还请留意言行,以免惹祸上身啊。」
「这点还请不用担心,在这样的小村落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想必是逃不过您的视线的。」
不只有村长,打从他一进村,像根针似的充满刺探及不信任的视线,毫不间断地投映在白泽身上。华美的衣衫和这个破旧的山村格格不入是一点,对于陌生人的警戒也是一点。
「再怎么狭隘的地方,都有死角。」村长咧开唇角,露出黄澄澄的齿牙嘿嘿一笑:「若是您跟一些不该扯上关系的人事物扯上关系,被扯到阴暗的角落里,我就未必能顾及您了。」
「这样啊……谢谢你的忠告,铭记在心。」
才怪。
「啊,关于您今晚的住宿……虽然寒舍非常狭窄拥挤,但清出一个人留宿的空间还是有的。这荒山野岭的到了晚上恐怕有毒蛇猛兽出没,不嫌弃的话可以留宿在我们家中。」
「不要紧,天地为家,我随意找根树干休息也能凑合着一晚。」
「是吗?招待不周,还请多多见谅。不知您预计停留几日?」
白泽挑起眼角睨了村长一眼,心里了然。这么问并不是好客,单纯只是因为村内的疾病需要有人照护,在照护完之前无论如何都得留住『客人』才行。
「约三日左右,就能把村里的病患医治完毕。」
「这样啊,那就麻烦您了。」村长搓搓手,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您也看见了,我们的村落位在很偏僻的深山中,要是有什么疾病根本无法立刻寻求帮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像您这样的人物会路过此地,不过真是帮了个大忙。」
「过奖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白泽站起整了整衣襬,伫立在廊下的石阶,花朵般的衣袖随着他起身带起的微风摆荡。
「天色也有点晚了。那么,今天就先告辞。」
那是一个民神杂糅的时代——
不可方物
啊,运气真是不好啊。
但是,是谁运气不好呢?是在炙热的烈阳中冒着飞扬的尘土四处搜寻那个孩子的自己,亦或是那个三餐不得温饱弱不禁风的孩子?
这么大的沙尘,也不好张开眼睛吶。
虽说这样的情况有一半以上得归功于自己,之所以会来到这里,这个破落的小村庄,完全都是依靠占卜的结果。一路上他用了鸟卦、米卦、贝壳卜卦、龟甲卜卦……等等,只要他想得到的全使出来。
而卦象也没有让他失望,只要他所到之处不是干旱饥荒就是暴雨绵延、瘟疫肆虐,再不然就是战乱横尸遍野。
这当然不是身为吉兆之印的他出了差错,因为他的确是跟着『大凶之兆』前进没错。无论占卜出来什么样的吉兆方位,他偏偏不往那个方向前进,反而是遵循着卦象中的最凶方位行进。
一方面打着自己是吉兆之印的话,或许跟着大凶走能中和一下大凶方位的恶劣卦象也说不定的主意。
不过最主要还是因为天帝跟他说了,属于他的天劫正在东方。但东方是如此的广阔,若是依照吉兆之印的预感,肯定都是些好方位,反而会越走越偏离他命定的『天劫』,这就有违他冒险犯难(不断作死)的本意了。
他很好奇,所谓的『天劫』是什么。
活了将近亿年的自己,并没有碰过什么『天劫』。每次听昆仑女神们八卦哪一路神仙遭遇『天劫』就此销声匿迹、亦或是寻得真爱,说得天花乱坠可歌可泣口沫横飞,但自己却从没亲眼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