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蓝,他在哪?”男人探查着外面的情况,期间又问乔。
乔舔了舔嘴巴,这才发现已经十分干涩了,裂口的皮肉划过舌尖,有一点点令人不适。他思考了一会,好像真的觉得男人不是爱德格的敌人,这才说道:“他先冲了出去。好像狙击手是他的熟人,不会伤了他。然后我趁机跑出去,去第三街区国会局找他的哥哥。”
男人不置可否,乔觉得大概这个人也是蓝的熟人,自己这么说也不太好,于是说道:“这个是蓝给我的迷剂,本来是我们交易的物品,只是现在情况不太对,他留给我了几支,分你一点。”
“迷剂?”
男人转过头来,他的脸上全是血污,不过也能看出他似乎没有乔想象的那么大,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的灰色眼珠里冷漠且疏离,紧紧盯着乔,让他觉得不怎么舒服。
“他带了几支?”
“没有,”说这话的时候乔莫名有些心虚,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后悔自己刚刚怎么那么傻没给蓝留一点,不然现在也不会这样尴尬。他说道:“蓝身上,好像什么都没,嗯,对了,还有一束玫瑰花,他在我们这里的交易物之一,听说是送给他的情人的。”
“情人?”
青年淡淡道。
“嗯,听说叫什么,额,格安?”
青年的身体几不可见地颤了颤,不过乔一点也没有看到。
“走吧。”青年说。
“现在?”乔的声音飘了,他话音未落,青年已经从楼梯后闪身而出,他只能紧紧跟了上去。
不知是青年时机抓得准还是狙击手并不在意乔,他们的出现并未引来任何攻击,青年带着乔从住宅的大门出去,此时正是正午,天气不错,外面的世界和黑不见指的地道不一样,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时间的流动。
也就是这时,青年一把将乔推了出去,一把长刀飞钉在住宅的大门上,青年的身手极好,即使是一身伤,却比乔全盛时期还敏捷得多。
“赶紧跑!不许回头!”
青年吩咐后,乔便想也不想就往前冲。
乔不是个重要到需要被弹弹射偏的大人物,可是有青年在,他也依旧能毫发无损地冲出重围。
如流星一样闪烁着火光的子弹高速旋转,打着风从远处而来,青年的耳朵听得见子弹飞来的声音,算得出准确方位,甚至知道是那一型号的螺旋弹。
他手中的刀刃时不时成功抵挡,发出金属撞击摩擦的声音,手腕和虎口震到发麻,他却不为所动,拉着乔的领子带他躲避从四面八方飞驰而来的子弹。
小型枪支的威力和射程都不远,青年大概知道多少兵力和装备,认定只要不是狙击手,谁也不能射击到他。他将乔丢在一个装垃圾的木桶里,用力一蹬,乔便天旋地转地滚远了。
——“计划和之前一样,你去国会局,我去救他。”
乔进入木桶的瞬间,一句话飘进了耳朵里。
爱德格心一横,大不了就是被多特捉住,他既不会杀了自己,也不会怎么样,反正自己是奥金家的少爷,他有什么样的价值聪明人都知道。能给奥金家做管家的人肯定不是傻子,爱德格推断,一定不会有人直接杀死一个少爷,尤其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多特,这既不忍心也并不划算。
爱德格破罐子破摔,干脆上了保姆房尺寸极小的床铺,用落了灰的被子将自己拢住——这样会让他增加不少安全感。
他坐了一会,隐约听见了纷乱的脚步声,随后,窗外传来了枪击声,还有喊打喊杀的声音。
少年紧张地听着那枪声越来越远,随后又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人领着枪声,吸引了狙击手的视线。
就在爱德格想着要不要去窗边看一眼的时候,纱帘后隐约看见一个影子,下一刻,玻璃破碎,有人破窗而入,几颗子弹在那人身后跟着一起进了窗户,可轨道都与那人平行,永不交集地撞入了墙壁。
爱德格看见纱帘后腾空的、破碎的玻璃片,一个飞在空中、向着自己这里扑来的人影,一股强烈的血气和兰花香随那人一起扑面而来。爱德格眼中有一片闪着日光的碎片,在这种时候不合时宜地闪耀,等它飞入了窗内照不到阳光了,便反射出了窗外飞人的面貌。
那是……
再之后,柔软的黑暗袭来——那个瞬间,被子被人拉起,罩住爱德格,蒙住他的视线,强劲的力道将爱德格扑到,巨大的冲力让两人深深地陷在床榻中间,爱德格甚至听见了身下床骨断裂的声音。
这床好小,爱德格的脚踝撞在床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酸涩的感觉席卷整个眼眶,在闻见了那股兰花香气以后,爱德格的眼泪就要止不住地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