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信中并未点明什么叫做“先前的事宜”,爱德格不明白,这是说他在十五街区探听到格安的事情,还是闯入奥金家的事情,还是对爱德格非礼的事情,还是对格安出言不逊的事情?可不管怎么说,那都不能被称作“事宜”,这么一个词的用法让爱德格觉得事情的棱角被软化了,林西做的都是可以轻而易举被原谅的了,而事实不是这样,实际上的林西是一个又坏又讨厌的人。
爱德格本是想先回一封信给梅安尔夫人的,然后在心中表明自己的态度,并说要去见林西一眼,带上自己的律师。不过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爱德格的那个叫做罗德·斯威夫特的侍卫会直接口头传达见面的日期,一切有关于案件和信件的事情都当面再谈。
而另一封信……
爱德格用手指摩搓着信封,感受到一种油滑的质感——这种信封不是普通纸页的材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生化院出来,所有的东西都有一种奇异的隔离感,像是做实验时需要和药物隔离开来,那里的人就总保持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态度,或者说是隔阂更加明确一点。
爱德格觉得这是一种似是而非的看法了。不过他本人也不清楚,那种奇妙的距离感是因为什么。
爱德格对着这封信迟疑了很久,这才打开了信封,拿出里面一张整齐而略有厚度的纸。这种纸不易损坏,看着更像是卡纸,一般的信件中不会使用,除非高级机关、例如国会局才有这样的需求,因为这样易于保存。
信是一张微黄的纸,上面有一些奇异的痕迹,是深浅不一的黄斑,爱德格不知道这是单纯的造型还是什么,不过他觉得这更像是某种油污。他直觉非常古怪,一个用卡纸写信的人,似乎并不会察觉不到这种奇异的痕迹。
不过爱德格没有再多心,他更想专注于信的内容。
这封信其实没写什么,但是非常难读,用的是新日莱特的古字,语言叙述也使用了较古老的叙述方式,在爱德格这种小小青年念起来,实在很不通顺。
爱德格的学校里也没有学过这样的内容,他对此一筹莫展,心说要不要去爱森那里询问一下,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爱德华回来了。
爱德格将这封信拿给他去看,但是爱德华现在非常地忙碌,他有一个要招待的客人,是爱德格也熟悉的人,名叫契耶可夫。
正是国会局的局长。
“小奥金?”契耶可夫阁**体健朗,在奥金家也不拘谨,完全把这当成了自己家,像个主人一样伸手拍爱德格的肩膀,说道,“小奥金,好久不见了,你这有意思的小家伙。”
爱德格对他其实很熟悉了,对他的好感和他对格安案件的态度成正比,在爱德格看来,契耶可夫局长不是敌人也不是自己人,他是自己的祖父的友人,那么也能算是一个愿意站在自己身后的长辈,如果他不再向着自己、向着奥金家,那么爱德格会对他气愤和失望。
对于之前在国会局他们的谈话,爱德格从其中也无法感到极大的不满,但是也算是有些怨言,他不喜欢契耶可夫对格安的态度,不过这都没什么,毕竟这是促成他和格安见面的契机。
爱德格还是对他打了招呼,并且叫了一声“局长殿下”。
他小声说:“我可并不有趣。”
契耶可夫就直笑,笑得爱德格烦闷了,连爱德华都有些尴尬——这老头子不像是谈事情,倒像是在度假,而自己弟弟则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傻子,他唯一一个正经人夹在中间显得不伦不类。
“好了,小伙子们,我们接着谈事情吧,”契耶可夫把手中的皮包往沙发上面一搁,坐在侧边客人的位置上,对两个人说,“就单说这件事情,应该是本世纪最大的贪腐案了。”
他从皮包中拿出一沓文件,递给了爱德华。
爱德华随意翻看,过了一会说道:“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那就是当时我父母研究的药物疫苗,我记得那款疫苗的型号,如果去生物院查询,那么可以知道这种型号对应的疫病编号,这和几年前小规模的疫病品类相比对,不难发现是同一个。”
“你说的很对,确实会有这样的发现。”契耶可夫显然是知情的。
“而且,我很奇怪一点,就是当初他们的研究进展,暂且不论当时发狂的病人在经受了病痛后如何拥有强劲的攻击性,也不说我母亲身为国会局武装议员的自保能力,光是他们的研究进展,父亲已经得知了病人的精神状况不怎么好,在我母亲收到袭击之后,他又为什么要进入研究室和病人格斗呢?”
“您知道的,我父亲就是生物医院的人员,他总是秉承着‘制药可以改变世界’的想法,那么既然如此,按他的性格,在母亲感染之后,当然是立马投入病症治疗。就算他万分悲痛,可当时那个病人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并且存活了整整三个月,那么为什么身为医者的父母却仅仅在感染一周以后就去世了?就这种情况,我完全可以怀疑其中有蹊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