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摇摇晃晃,叫人昏昏欲睡。
李素商觉得自己今天穿新衣服就是个错误,惠州离丰源路程较远,得走个一天一夜。
她这身衣服全在马车上给糟蹋皱了。
衣服还是小事,这一路劳累更让李素商生无可恋。
虽然这辆马车已经由范全儿改动过,加装了防震系统,但是一路颠簸,窝在马车里坐一整天,仍然十分不好受。
李素商只觉得自己浑身酸疼,久坐地从腰往下,下半截身子都要没知觉了。
这才到了黄昏。
及至黄昏,他们在路上一家相熟的脚店落榻,人倒能坚持一天一夜,但是马儿跑了一天,不歇不行。
脚店就是荒野旁开着的一户农家院,有两件大通铺并几个小包间,就算全都住满也只能住下三十来人。
平日里这家脚店鲜有人来,就是有人也多是路过的贩夫走卒。
可是这天晚上这店里却满满当当,一眼望去,院外马匹就有十多匹。
李素商下了车,飞速地打量了一下,也没摘帷帽,低声嘱咐贺丰:“今儿晚上警醒点。”
贺丰是经过大风浪的,曾经他们刚开始去惠州时差点被饿疯了的流民给围了,闻言面色没变,只是点了点头。
停好车进了院子,就看见院子里坐着几堆人。
就是几堆人,这家脚店明显没有一次性招待过这么多人,一时间没有那么多桌椅,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几个板子,勉强搭出几张桌子。
每张桌子围坐着的人就是一堆一堆的。
几张桌子上此刻几乎都坐满了人,大概十来人,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看起来就不好惹。
院子里支着一口大锅,锅里是熬着的肉汤,香气飘在整个院子里。
见李素商等人进院,原本在各自吃着的人都抬起头,沉默地打量了一下他们这一行人。
眼神里充满的恶意毫不掩饰地投射在他们身上。
不过这种视线上的打量对李素商来说向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于是她很自然地带着人走进去。
贺丰跟这家店的老板很熟悉,熟门熟路地先进去要了几间房。
给他们的房间是走廊上一排挨着的。
他们让李素商睡中间的屋子,他们几人的屋子将她的围起来。
李素商没心思在院子里跟那些不知道来路的人一起吃饭,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她让贺丰叫他们的人都买些肉汤就着自己带的干粮在屋子里吃一顿就得了。
此时此刻,同一家脚店,对面回廊上的一间房间里。
张权从支着的窗子中朝外看,打量着新进来的这一群人。
然后他扭头坐回房间内的桌上,低声和正吃着肉汤泡饼的顾四几人说:“领头的是个女子,这群人像是经商或者省亲的。”
卷毛喝完碗里的汤,擦了擦嘴,接替张权站到了窗边。
他也看到了院子里坐着的那一批人几乎粘在新来的这群人身上的眼神。
看了一会,卷毛笃定道:“这群人是冲着后来这群人来的,杀人越货?寻仇?”
老小儿也吃完了,闻言跑到窗边看热闹,感叹道:“呦!这群人看着面相凶得很,那队新来的不是对手,要遭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