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婳没逼我!是我自己愿意改嫁的!”
清婳娘推开了房门,苍白的脸上带着一层薄薄的冷汗,她不能任由自己女儿被人指责,她也是豁出去了,就算被嘲讽被鄙夷她也是受的住,只要不牵连女儿。
清婳娘的这句话,虽是声音不大,但却也是掷地有声,一时间围观的人全部都安静了下来,就连苏老太太也是忘记了哭嚎,只愣愣的看着。 许氏是最先缓过神来的,她眼睛一眯,嗤笑出声:“三弟妹这还真是不要脸了,在三弟的牌位面前能说出这般话来,啧啧,真是让我佩服,你没瞧见你的好闺女都不敢
吱声?”
“小婳不出声,是因为孝字当头,是非曲直大不过孝字,但是我对你们老苏家问心无愧,便是没有什么说不得!”
尽管是每一个字都在发抖,清婳娘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
“问心无愧?”许氏讥讽的挑着三角眼:“都要改嫁了还好意思说自己问心无愧?” 清婳娘把发颤的身子挺的笔直,一脸坦荡的说:“我守寡这么多年,从是没有半分闲言碎语,且是按月给老太太交银两尽孝,我为何有愧?我改嫁是因为看清了你们,
我若是不改嫁,继续呆在水家村当你们老苏家的人,我又有几条命够你们折腾?”
田信闻言叹了口气,然后怜悯的看了清婳娘一眼,给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在这梅花村中,他田信护定她了。
“方才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知县老爷都说清婳娘能做自己的主,那现在清婳娘自己说了,她要改嫁,你们是不是可以回了?”
许氏咬牙瞪眼的看着田信,却也是说不出反驳之言,可这事若是真的这般算了,那闹了这么一场,累了自己却还是什么都没得着,可怎么甘心?
“哎呦,我可怜的儿哟,你媳妇要改嫁了,你说这往后谁孝顺娘啊……”苏老太太没理可讲,所以就干脆不讲理了,只顾着张开嘴嗷。
石蛋娘见状,眉头倒竖,扯着嗓子就喊:“你这老太太也真是有几分意思,口口声声的说着你儿子可怜,其实是担心没人孝敬,你这老脸真是不要了!”
“哎呦,我活不下去了,儿啊!今天娘就死在这里!”苏老太太声音再次拔高,把石蛋娘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田信被苏老太太吵的耳朵嗡嗡直响,他咬牙吼了一声:“苏老太太,你话说的明白一点,你是不是要钱?!” 听了田信这话,苏老太太收了声音,蠕动了两下唇,然后装出一副很讲道理的样子:“老三媳妇改嫁,我就少了份养老钱,所以她得把地契给我,然后再给我十两银子
。”
“您老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田信苦笑这说。
可他还偏就是没有办法,他是想让人把这三个泼妇扔出村子,可苏老太太老胳膊老腿的,他生怕出了事情。
许氏听了苏老太太的话之后,眼睛发亮,十两银子本就是少,再加上地契……
“三弟妹,你改嫁我们不拦着,但你得给娘把孝尽全了!”许氏笑眯眯的开口说。
这时周围的人望向这婆媳三人,目光中充满了厌恶,可许氏和苏老太太也是浑然不惧,拿到钱就行,要脸做什么!
清婳娘呼了口气,疲惫之意瞬间上涌,她木然的看着苏老太太说:“地可以给你们,但是钱我没有!”
“你没有,小婳也没有?你闺女的不就你的吗,让她拿钱出来!”许氏笑盈盈的说。
苏清婳听了这话心头的火瞬间窜的老高,柳眉一拧就要张口反驳,而林战则是用力的捏了一下掌心,对她轻轻的摇头,让她不要多言。
他心里想着若是能给钱买个清静,也是好的!可心里又在琢磨,她怕这三个泼妇因此就尝了甜头,三天两头的就故伎重施。
“我要改嫁是我的事,和小婳没有关系,我只能给地,你们若是不答应,那就接着哭,接着闹!”清婳娘冷着脸说。
苏老太太闻言马上就又开始哭嚎了起来,而且是一边哭,一脸摔清婳爹的牌位:“儿啊!你真是个不孝的,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啊……”
“不是十两银子就行吗?我给!”程石气匆匆的挤了进来,说罢就要掏钱。
林战见状马上阻拦:“程叔,先别急……”
田信瞬间是明白了林战的意思,挑眉问苏老太太:“行了,别哭了,这愿意给钱的人来了,我且是要问问你,钱拿了地拿了,就真的不再踏进我们梅花村半步了?”
“不来了!”苏老太太斩钉截铁的回答。 “好,那你一会儿需立个字据,先是保证你再不过来,再承诺一下,若是再来,就把银子和地还回来。”田信慢悠悠的说,生怕苏老太太听不懂:“还有就是,你别觉得
这字据没用,到时候你若真是再来,找你说理的就不是我了,得是知县老爷!”
苏老太太听了这话稍有迟疑,让后询问的看向了许氏,见许氏对她点头,就马上应了下来。
字据一立,清婳娘唇色发白的把地契掏了出来,忙忙碌碌、辛辛苦苦攒的这么点东西,就这么给了恶人,这些她本是要留给她的小婳的,这样一想,眼泪瞬间充盈。
“清婳娘!不给她们!现在就去衙门告她们去!”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其余的人纷纷附和,他们从这件事上深深的体会了委曲求全的无奈,也全都心疼清婳娘的心酸。
“闭嘴!我家的事你们管不着!”苏老太太扯着脖子喊了一声。 苏清婳这时心里才更是难受,她以为她这次会是打了个胜仗的,结果却是……但她也是真的无力,去衙门其实并无不可,可她怕那样也只能是饮鸩止渴,她不想在往后
的日子里无数次的看见她爹的牌位被请到她面前。 最后,苏老太太拿了地契,拿了银子像是斗胜了的公鸡一般趾高气昂的离开了,只这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这地会成了她们一家日后的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