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华道:&ldo;冰璃,若我为你当年打上九分,你认为,现今的你,有几分?&rdo;姜沉鱼拧眉,燕王这话,好有玄机。耳中,听薛采不答反问道:&ldo;当年,陛下为何会给我九分?&rdo;&ldo;你少年才高,天赋异禀,文采风流,言行有度,此为三分;你仪容出众,秀美绝伦,锦衣盛饰,赏心悦目,此为三分;你无所畏惧,谈笑风生,有着同龄人所远不及的从容与傲气,此亦为三分。&rdo;薛采忽然笑了,巴掌大的脸庞,素白的脸,乌黑的眼,原本看上去像一潭死墨,而今笑容一起,就如墨汁散开,挥抹游走,轻挑慢捻,有了极致灵动的轮廓。&ldo;原来如此。如今我才华屈尽、仪容已失、傲骨不存,将那九分全都丢了,所以,对陛下而言,我就不值一文、毫无价值了,是么?&rdo;彰华没有说话,倒是如意冷哼道:&ldo;那是当然。&rdo;薛采继续笑:&ldo;所以,陛下是断断不肯以程国来换我的喽?&rdo;如意又跳了起来,跺足道:&ldo;做梦做梦做梦!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喂,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啊,哪有人要把自己这么眼巴巴的推销出去的……&rdo;他的话还没说完,薛采已眉毛一扬,眸光流转的悠悠道:&ldo;但是,为何陛下会认定我家主人口中所说的活物,会是……我呢?&rdo;如意愕然,呆了一下:&ldo;你说什么?&rdo;薛采自行站起,往前走了几步,将手里一直捧着的那个匣子平举过头,恭声道:&ldo;我家主人愿以此匣中之物,换取燕王的一个承诺。&rdo;如意悻悻的走出来,接过盒子,又盯了他几眼,&ldo;你可不要玩什么花样,这盒子里装的什么?我先看看……&rdo;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盒盖。从姜沉鱼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不到盒子里的东西,只能看见如意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无比惊悸,然后露出狂喜之色,捧着匣子冲回到屏风那个后道:&ldo;圣上你看!天啊,真的是耶!啊啊啊啊,居然是真的啊!!&rdo;姜沉鱼忍不住将目光好奇的看向姬婴,感应到她的凝视,姬婴冲她笑了一笑,但却没有进一步解释。于是她只能继续静观其变。燕王的屏风后传出叽叽咕咕的讨论声,但倾耳细听,也只能依稀捕捉到几个类似&ldo;独一无二&rdo;、&ldo;绝对的稀世之珍&rdo;、&ldo;哎呀呀,真的找到了啊&rdo;这样的词。联想之前赫奕所说的话,看来燕王之所以来程国,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却被姬婴先找到了,如今由薛采呈递过去,被当成了谈判的筹码。在姜沉鱼的猜测里,彰华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道:&ldo;罢了。&rdo;姬婴一笑道:&ldo;燕王陛下同意了?&rdo;&ldo;嗯。&rdo;虽然是很简单的一个字,但姜沉鱼却发觉姬婴的手轻轻一颤,继而松了开来。原来,再怎么胸有成竹,也终归是会紧张的。公子,也是会紧张的呢。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发现让她觉得有点高兴。因为,外人所看见的姬婴是那么的完美,但只有她,见过他不为人知的样子。两年前,她看见他难过,于是那一次,她爱上了他。两年后,她看见他紧张,于是,又爱了一次。好想把这些别人看不到的他,用眼睛捕捉,再烙印到记忆里,就像被笔墨勾勒绘制而成的画像,一幅一幅,装订成册。哪怕没有结局,但当年华流逝,当她老了后,从记忆深处翻出来,打开册子一页页的翻阅,也会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一件事情吧?点点滴滴,都想记住。即使有猜忌,有痛苦,有埋怨,有心寒,也不舍得忘记。姬婴于她‐‐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姜沉鱼垂下头,忍不住将他的手又轻轻握紧了些。姬婴道:&ldo;陛下还没听我所要索取的承诺是什么。&rdo;彰华道:&ldo;我答应你不cha手程国的内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做个局外人‐‐难道这还不够?&rdo;姬婴笑了一下,道:&ldo;不够。&rdo;他的声音比常人要低一些,与彰华的沙哑不同,他的声线清润,仿若朗朗的风、明净的玉、棉软的丝线,带着难以描述的一种轻柔,可说出的字,却又显得斩钉截铁,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