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应了一声后,看到柳婧上车,跑上前问道:&ldo;大郎,你是去见柳二吗?&rdo;柳二?想到那个看着自己眼也不眨一下的疯狂之人,柳婧摇了摇头。在得知那两人谋害自己父亲时,她恨不得食其ròu寝其皮,可现在,她却觉得在恨着柳二阿五的同时,也有着对他们的怜悯。可能这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每个人总有着无奈,谁也不是纯粹的坏人。坐上牛车,柳婧一边无意识的模仿着邓九郎的笔迹,一边想道:这吴郡不知有没有擅长雕刻的?这么大的城池,有是应该有的,是了,父亲素来喜欢交结各方朋友,我可以去问问他。她在胡思乱想,牛车也走得不快,于慢慢悠悠中,三月的暖阳透过车帘照了进来。柳婧仰着头看着车厢顶,胡思乱想了一阵后,牛车突然一停,因停得过急,迫得柳婧整个人朝前一晃。她刚刚稳住身,右侧车帘一掀而开。一只手臂伸出,那手臂牢牢地扣住柳婧的手,就在她要尖叫时,那提起她的歹人身后,传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动听声音,&ldo;闭嘴!&rdo;这声音?是顾呈!柳婧一惊之下,连忙闭了嘴。而这么一会,她已被一个大汉抓着手臂,像抓小鸡一样给抓到了另一辆马车上。而这时,给她充当驭夫的吴叔在前面转了一圈后,骂骂咧咧地又上了驭座,鞭子一甩牛车再动……竟是没有发现她不在了。柳婧急急转头,朝着一侧靠着窗口的那人说道:&ldo;我交待一下,免得家里人慌神。&rdo;也不等他同意,柳婧伸着头叫道:&ldo;吴叔吴叔。&rdo;吴叔正驾着车赶路呢,听到自家大郎的声音传来,他回过头便朝后面看去。见他四下张望,柳婧无奈地叫道:&ldo;吴叔,我在这里。&rdo;对上见到她在另一辆车上,目瞪口呆着的吴叔,柳婧斯文地说道:&ldo;我与顾家郎君遇上了,你先回去,不用等我。&rdo;吴叔还在呆怔,直到目送着顾呈的马车去得远了,他还呆呆地坐在牛车上昂着头看来。打发了吴叔后,柳婧定下神来。她转过头看向坐在马车角落处的顾呈。顾呈也在看向她。此时,他就坐在车窗边,一束阳光照进马车。阳光是如此明亮,柳婧还可以清楚地看到其间起起落落的浮尘。坐在阳光里的顾呈,脸上的茸毛和嘴边剃得青青的胡渣,都可以看清。此刻,那个总是苍白着一张脸,总是以一种冷漠的眼神看着她的顾呈,一只手放在车窗外,微侧着头,定定地凝视于她。阳光下,他的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他的双眼也被衬得越发的深浓。他眸光深沉地盯着柳婧,也许是阳光太过灿烂,这一刻,柳婧竟觉得,他的眼睛中,似是藏了千言万语。他真与六年前相差太远了,不仅长得这么俊了,这眼神,明明是无情之人,却总是专注得仿佛多情到了极点。他这般看着她时,那深邃得宛如星空的眸光,仿佛能把所有的阳光和生命都进入其中,神秘得让人难以抵抗。柳婧暗叹一声,竟是想道:如果六年前,我知道他长大了会这么招人,一定不会招惹他的……她知道自己,六年前,便是她飞扬跋扈,自信至极,却也只想招惹自己能够震得住的。☆、与顾呈的交谈靠着车窗,顾呈凝视着柳婧,他玉冠高束,眸中含情,双腿交叉,那闲适而又专注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刚刚做出强掳之事的人。柳婧收回心神,放在腿侧的右手暗暗握紧后,垂眸说道:&ldo;不知顾家郎君把我叫来……&rdo;刚说到这里,顾呈便打断她的话头,&ldo;叫我顾郎!&rdo;柳婧一僵。过了一会,她顺从地唤道:&ldo;顾郎有事找我。&rdo;久久久久,顾呈都没有回话。不用抬头,柳婧也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又过了一会,在马车的格支格支声中,顾呈低如弦乐的声音缓缓传来,&ldo;你与邓九郎……&rdo;吐出这几个字,他的唇便抿得死紧。那一日,那两人披着的长发,一个写字一个磨墨的情景,仿佛又出现在眼前。直过了一会后,顾呈才继续道:&ldo;那日之事,你便无话可说?&rdo;声音沉到了极点。柳婧垂眸寻思了一会,轻声回道:&ldo;邓九郎富贵无极,身边什么人没有?他不过以为我是一介儒生柳文景而已……&rdo;她想,她与眼前之人毕竟有婚约在身,在没有解去婚约前,自己一个女子与别的男人同处一室,做为自己的未婚夫,是有权利置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