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应了一声之后就走了,走之前,还畏惧的看了卢少爷一眼。
这一画就是半个时辰。
公仪璇玑看着卢少爷的脸一点点出现在画纸,平心而论,残魂的技艺真是不错,分毫不差,惟妙惟肖的。
但卢少爷不高兴了,他一把撕碎了那副画像,暴跳如雷,“你这画的是什么东西?本少爷能有这么丑?我看你要么是瞎了眼,要么是故意把本少爷画成这样!来人,给我打!”
卢少爷带的小厮一拥而上,将残魂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摊位也砸了,他的那些画纸,也被小厮扔进了襄河中。
卢少爷打了人之后,还不解气,“你算个什么东西?就这手艺,还敢在襄河边上摆摊!本少爷今儿就告诉你,从今往后,要是再让我看到你在这里摆摊,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卢少爷打完人之后,趾高气昂的走了。
从头到尾,襄河两岸的人,没有一人出言阻拦。
就连那些残魂曾经帮助过的人,也回避了他的眼神。
公仪璇玑身在局外,却也感到了心凉。
残魂望着襄河中飘浮着的画纸,纸上的墨迹已经晕成了一团,不能看了。
残魂从地上爬起来,收捡了还能用的东西,拖着瘸了的腿,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老父见他今天没挣到银子,耽误了他喝酒,便将他臭骂了一顿。
残魂低着头,默默的听着,一句话都没说。
残魂想了半宿,想得肚子咕咕响,他爬起来去厨房做吃的,却发现了灶上温着的一碗鸡汤。
残魂在家中养伤,很久都没有去摆摊,日复一日的生活,公仪璇玑看得很累,心中也不由得冒出了一个疑问——花妖都用精气和妖力救宁怀生了,所以,他们俩到底有什么交集?
残魂养好了伤,却没有再出去摆摊,他依然喜爱画画,他走出了襄河镇,画纸上多了沿途的山水。
然后公仪璇玑便看到了眼熟的地方。
只是面前的是一条小河,而不是她曾经见到的小溪,但对面的小土坡的弧度是一样的。
公仪璇玑顿时来了精神,宁怀生和花妖要相见了么?
残魂本是想在河边画这流淌的河流,但他耸动鼻子,闻到了什么气温,“什么这么香?”
残魂背起画纸,挽起裤腿过了河,然后闻着香味走了一小段路,便看见了一棵高大的山茶花树。
山茶花树上开着金灿灿的花朵,美轮美奂,热闹极了。
残魂跑向山茶花树,高兴的说道,“这个时节还有茶花开着,当真是人间奇景!”
残魂看不见,公仪璇玑却是看得见的。
山茶花树已经化了形,变作了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那样貌正是金花娘娘。
她穿着鹅黄色的裙裳,虽生着一张明媚美艳的脸,但那神态分明像几岁的小丫头一般憨态可掬。
但由于是初化形的原因,身影还不清晰,凡人看不见罢了。
残魂摆开了架势,要在树下画这一棵山茶花树。
金花娘娘起了捉弄的心思,一会儿弄掉他的笔,一会儿扯他的头发,一会儿又变幻出风,吹走他的画纸。
残魂虽觉得这次画画多灾多难了些,但也没有在意,依然坚持把它画完了。
金花娘娘看着画纸上的自己也愣住了,她想对残魂说些什么,但她是妖物,即便张了口,也说不出人类的话语。
就这样,残魂每日都来这棵山茶花树下作画,有时候画花,有时候画水,有时候什么也不画,就躺在树下,看头顶上的天空。
后来,他干脆背来了一方石台,就放在山茶花下,画累了的时候,他就趴在石台上睡一觉,惬意得很。
但金花娘娘却对残魂鸠占鹊巢的行为很是愤怒,但奇怪的是,她虽然在一边指着残魂的鼻子跳脚,但却并没有动用妖力驱赶,反倒是在残魂作画的时候,安静的陪在一边。
一日,残魂躺在草地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