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她心情复杂,惆怅不已。
三年不见,她以为她和老头的重逢应该是在鹧鸪山。
她甚至幻想过自己归去的那一天,披星戴月顶着寒风和雪花,推开那扇松木栅门。而老头正在煮酒,看到她无比的欢喜。他会从她的手中接过行囊,然后他们围在小炉前一边喝酒一边听她说山下的经历。
他来得忽然,去得忽然。
她裹紧袄子站在寒风中看着院子门檐下被风吹得摇来晃去的灯笼,从没有这一刻,她觉得灯火是这么的冰冷。
师父……
这些年把她当过亲人吗?
第30章中招
世间之事有时候像是一个悖论,人总爱自欺欺人。你明知道真正的答案,却希望得到自己期望的那个答案,所以糊涂一些未必不是好事。
墨九想,如果她没有和老头提前重逢该有多好。那样她可以假装自己还有归处,假装还有人在等自己。
然而突如其来的相见像是凛冽的寒风,吹散她心中珍藏的那一片温情。遥远的鹧鸪山,那深掩在林中的小院子,此时怕是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没有人等她,没有人翘首以盼她的归期。
师父自那一夜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她知道在自己没有找到账册之前他应该都不会来找她。所以他的现身,只在账册,而不是她。
有时候她会想,她这一世活成这样是为什么。
意兴阑珊之后,是对任务的消极怠工。她不再积极摸黑去找账册,懒懒散散地待在院子哪也不去。侯府的下人以为她生病人,韩氏那边更是长长松了一口气。
韩氏心疼银子,这些天墨九和荣直见天的出去玩,她少则给几十两,多则一百两,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墨九这一病,缓了她的燃眉之急。
侯府的下人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到底是乡下人,穷身子享受不了富贵命。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人就病倒了。
荣直取饭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她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她没有回头,语气蔫蔫,“易白,你恨你的父亲吗?你有没有对他失望过?”
他走到她的身后,视线落在她的头顶。她的头发散着,很容易看到头顶上的两个旋。世人说头顶两旋的人聪明又固执,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没有恨过,也没有失望过。”
她慢慢回头,仰望着他,“怎么会不失望?你以前是侯府嫡子,在成家没有出事之前,你母亲稳坐侯夫人的位置,那时候你一定过得很开心。后来你父亲为了与成家撇清关系同你母亲和离,还扶正妾室为妻,连你嫡长子的名分都给了别人,你真的不恨吗?”
“不恨。这世上有的父亲只是空有一个父亲的称谓,事实上却同你从不亲近。他高高在上俯视着你,你对他怎么可能会有孺慕之情。”
“果然像我们这样的人,各有各的悲哀。”她低叹一声,神色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