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人更是难得,活下来的更少。
“阿九,有些事情早非我能控制。”
“我知道了。”
墨九依然在笑,她已从师父的语气中听出一切。看来这一世她还是短命之相,别说是以后金盆洗手退隐田园,就是接下来的两年能不能活过去都未可知。
手腕处麻麻地痛,那痛像是从她身体里抽离,一丝丝的从心里钻出去,扎进她的血肉里。活着的人才能感觉到痛,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她连痛都感觉不到。
“阿九,这是你的命。”
她不信,她不信命。如果她信命,她就不会这么努力的活着。即便是活不了多久,她依然想同命运争一争。
银碗接满血,赤苍端着转身离开,只留下熟悉到陌生的背影。
她捂着手腕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天空。那半边月冷冷清清,洒着一地的银霜。地上已经上冻,结着真正的白霜。
没有人不想活,她渴望能寿正终寝。
她站寒风中站到快成一尊雕像,终于慢慢挪开步子。却不是回自己的屋子,而是突然像一只夜鹰般出了庄子。
师父说无论她逃到哪里,他都能找到她。而现在无论师父去哪里,她也能找到他。刚才他给她取血的时候,她是故意问出那些话的。
她想让他分神,那样她就可以趁机在他身上动手脚。她是师父养大的,一身的技艺都是师父所授。天下制毒她只能称第二,因为第一是师父。
只有师父失神了,她才有机会下手。
循着那淡淡的气味,她一路前行。气味消失在山下镇子中的一间民宅里,她望了望那民宅的院墙,悄无声息地翻进去。
屋子里亮着灯,她躲在黑暗中不敢靠得太近。师父的厉害她知道,如果靠得太近很容易被察觉。
灯光从窗户透出来,她能看到窗户上有两道人影。一道是师父的,另一道是个女子。她看到师父把那碗递到女子的面前,女子接过碗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那是她的血。
她的心一片冰凉,比这寒夜更加冷。
约摸半刻钟后,门从里面打开。赤苍被人送出来,送他出来的是一个婆子。那婆子走路脚尖点地,轻得像一只猫,一看就是个高手。
赤苍走后没多久,墨九悄悄潜过去,无声无息地潜到窗户底下。
“喝了赤先生的药,小姐的气色果然好多了。”略显苍老的声音,应该是那个婆子在说话。
“义父的药,自然是好的。”这个声音应该是那位小姐,娇娇软软像个撒娇的小姑娘。“这些年多亏义父一直尽心为我调养身子。”
墨九心下一震,她听出对方的声音。
她没有想到自己奉献鲜血去救的人,竟然会是那个人。不过或许也不是那么意外,这世间本来就不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巧合。